門田廣見的位置被一輝搶了。
無它,實在是現在的一輝除了維斯之外,記憶中記的最清楚最親近的隻剩下未歌。
門田廣見和狩崎他們都要往後排。
菲尼克斯的員工宿舍裡,維斯和門田廣見在幫一輝收拾房間,一輝和未歌坐在整好的小客廳裡,相依而坐。
未歌翻看着箱子裡的照片,這些照片上一輝的身影全部消失,其中有她的一張合照上,她擺出展示的手勢,可想要展示的那個人已經消去身影。
“你記得我們為什麼拍這張照片嗎?”
一輝緊張地捏緊褲子,低垂着頭,眉頭緊蹙,努力地思索半天還是想不出任何細節。
他隻記得自己和未歌拍過合照。為什麼拍?什麼時候拍的?根本想不起來。
與未歌相處的記憶也斷斷續續,霧蒙籠蓋腦海中的畫面,令記憶褪色,所有人的身影都看不清。
隻有那張明媚的臉,彎起的金眸,在記憶中仍舊璀璨明亮。
他忘記了與她怎麼遇見,怎麼相處,怎麼一起作戰,忘記了那些怦然心動的瞬間。
可當他在記憶混亂無措的時候,看到未歌的第一瞬間就知道:她是他依賴信任着的人。
“抱歉,我真的想不起來……”
一輝面色痛苦,透色淺潤的眼眸脆弱含光,輕微顫抖地盯緊她,半彎着身體,害怕地抓緊她的手腕。
未歌被他攥的手抖動,照片從指尖落下,在窗透進來的黃昏中籠上一層輝光。
她想起來,剛才在幸福澡堂裡時,一輝也是這樣依賴求助地望着她。
用那雙濕漉漉的,可憐含光的淺色眼眸求助地看來,蹙眉抿唇,一副心裡惴惴不安又不敢開口求她留下來的模樣。攥着她手腕的手想要用勁卻又怕抓疼她,骨節突顯,染上點紅潤。
沒辦法,未歌無法放着如今脆弱敏感的一輝不管,他正是對自己感到混亂的時候。
幸福澡堂裡的父母弟弟妹妹對他而言都是陌生人,此刻的未歌和門田廣見反而變成他可以信賴的友人。
未歌回握一輝手掌,溫柔道,“想不起來就不想,我們可以重新拍許許多多張合照,制造新的回憶。”
“那……我會再次忘記嗎?”
未歌不知道,她還沒有搞清楚這個契約的延續程度。
維斯站在客廳與卧室的連接口處,天藍色的眼眸暗淡,内疚與歉意幾乎要淹沒他。
未歌注意到了站在角落裡的維斯,她沒有直接叫維斯過來,而是扯動一輝嘴角,幫他擺出一個笑的表情。
“别想那麼多有的沒的,你還有我和廣見君,還有維斯,對不對?”
一輝勉強露出個笑容,“是,維斯是我最好的夥伴,也是我的家人!”
家人。
維斯和未歌同時對視一眼,紛紛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尋常。
維斯趕緊掩去難過愧疚,如往常般活寶歡快拉起未歌,朝一輝吩咐,“一輝你也來幫忙吧?畢竟是我們的家,你也要付出點勞動才對嘛,快去和廣見一起收拾房間。未醬就先借我用一下!”
“等等……”
一輝拉住未歌手腕,他此刻内心依舊不安,十分依賴未歌,幾乎到了對她亦步亦趨的地步。
未歌意識到維斯想和她說悄悄話,于是笑着湊近一輝。
那張漂亮的臉驟然貼近,一輝緊張到呼吸停滞,水潤唇瓣在臉前一張一合,哄小孩般溫柔耐心。
“稍等十分鐘,十分鐘我就回來。”
一輝這才松手,悶悶點頭。
宿舍外,未歌和維斯把頭湊在一塊,小聲密謀。
“未醬,我知道為什麼契約沒有徹底結束了,一輝把我也當成家人了啊!他必須把我忘掉才算完成契約,那樣……說不準他也會忘掉契約内容,讓記憶恢複。”
他要想辦法讓一輝再變身一次。
未歌:……還能這樣玩?
未歌死魚眼,托腮思考,想通後神色難辨望着維斯。
如果一輝忘記維斯,那他也就不複存在了。
維斯并不可怕,它甚至算不上個“惡魔”,因為它想要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一輝。
那雙天藍色的眼眸誠摯可愛,卡哇伊的豬咪從沒有傷害過任何人,反而總是給每個人帶來歡樂。
他和他的主人一樣,上進,努力,從不需要他人操心。
“你想好了嗎?”
熠熠生輝的金眸難掩擔憂,比人類體溫還要熾熱的手掌輕攏住他的惡魔角。
惡魔的雙角很敏感,他們靠這個感知氣息和情緒。但未歌不知道,她覺得兩隻角很可愛,所以經常喜歡去摸摸碰碰。
維斯自然是縱容着未歌,雖然角上傳來的觸感會讓他覺得過于熾熱,還會傳來細微的癢疼,但他從沒有說明。
“我想好了。至少,你……你們,還會記得我。”
維斯心中已經拟好了計劃,他的生命即将走到盡頭,他不想留下遺憾。
一輝即是他,他即是一輝。
一輝所渴望的,也是他所渴望的。
惡魔終究是比主人更具善于争奪。
“未歌可以給人家一個親親鼓勵嘛~”
還是熟悉的豬咪撒嬌語氣,維斯手捧雙頰做害羞狀,可惡魔的藍色眼眸中壓在笑意之下的,是隐隐的害怕。
他害怕被拒絕。
未歌不是從前的那個未歌,看得懂維斯的情緒。
她攬過惡魔的脖頸,手托住他的半邊臉頰,臉頰逐漸貼近,卻并沒有吻上。
“你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什麼嗎?維斯。”
“什、什麼?”維斯有點呆愣。
未歌的臉頰離的越來越近,水潤的唇瓣幾乎貼在惡魔的側臉,那副藍色的口罩上。
屬于光之生命體的灼熱氣息,滾燙刺穿惡魔的皮膚。
“你問過我,覺得你是好惡魔還是壞惡魔。記得我怎麼回答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