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魯特加見此瞬間收手,他早有預感今天這事成不了。
隻要那個神秘的金發女人在一天,就會一直阻撓他的計劃。
晦暗神色盯住未歌背影,他收回目光,大王烏賊觸手伸長将戴蒙斯擊退,一隻觸手悄悄卷起地上的星星發夾,帶着弗裡歐和阿基蕾拉揚長而去。
未歌感應到視線,回望一眼亡命衆逃跑的身影,眸光冷淡。
跑的還挺快。
坐在一邊亭子下的五十岚父母緊張起身,湊到一輝身邊。
“大二,大二他怎麼了?”
蜃樓生無可戀地被大哥抱在懷中,還是公主抱的姿勢,他絕望地閉上眼裝死,對衆人的關心充耳不聞,決定做一個無情的雕塑。
突然一個爆栗敲在額頭,他沒忍住痛呼睜眼。
璀璨金眸離的極近,挺翹鼻尖仿佛湊在唇邊,淺潤唇瓣張合。
“裝暈可不是好孩子的做法。”
“我是惡魔,無惡不作的惡魔!”
蜃樓最讨厭别人說他是“孩子”以及“好人”,未歌同時踩兩個雷,把他一路上好不容易平複的怒火再次點燃。
他掙紮扭動身體,隻換來鎖鍊摩擦的金屬刺耳吱聲。
“好的,好的。”
未歌敷衍答應,指腹捏住蜃樓的下巴擺弄他的臉,濕漉漉的水草泥土粘在臉側,黑綠暈成一團。
她蠢蠢欲動地伸手去戳,被蜃樓撇臉躲開。
側臉俊挺,卷曲黑發黏在蒼白頰邊,一坨烏青淤紅印在眼角,抽痛令肌肉眼皮不斷顫動。
“真夠狼狽的啊。”
“呵,拜你所賜。”
蜃樓深韻說話的藝術,壓抑着怒火諷刺她。
未歌歎氣,“蜃樓,真正的壞蛋是不會自稱壞人的,你隻是想幫……”
“閉嘴!”
蜃樓厲聲打斷她未說完的話,龇牙咧嘴兇人的模樣像極了生氣哈人的黑毛貓咪。
未歌在嘴邊做出拉拉鍊的動作,示意自己閉嘴了。
“未歌小姐,你有辦法讓大二恢複原樣嗎?”
一輝忍不住打斷兩人的聊天,明潤眼眸晶亮,急切地想知道大二現在的情況。
未歌彎眸盈笑,雙眼亮晶晶地回望一輝,自信從容地站起身,裙角擺動,好像什麼事都難不倒她,永遠不會沮喪失落。
“當然有了,不然我幹嘛讓狩崎給你們送新裝備來抓他呢。”
一股惡寒湧上蜃樓後背,未歌在他眼中好像變成了惡魔一樣的存在,渾身散發邪惡氣息邪笑着伸手向他觸來。
他害怕到臉色猙獰,後背緊緊貼進自家大哥懷裡,不停搖頭恐懼地看着她。
“你想對我做什麼!?”
柔軟的指尖點上額頭,靈魂被剝離的感覺如同剝皮刮骨,痛苦到呼喊都喊不出,蜃樓暈厥過去。
眼前一片黑暗,最後聽到的對話,是一輝在耳邊對大二的呼喚,和眼睫上覆來的柔軟掌心。
“别擔心,一會兒就好了。”
無垠星光識海中,蜃樓與大二背對背坐着,一黑一白相依又分離。
大二率先打破沉寂。
“剛才未歌小姐說的,你隻是想……想幫我,對嗎?”
“不,我隻是幫我自己。”
蜃樓冷嗤,“她說什麼你就信?真是天真的寶寶。”
大二轉過身來,将蜃樓掰過來,正視自己的惡魔,自己的夢魇。
那張一模一樣卻邪氣橫生的臉,眯眼煩躁地看着他。
“我承認了,蜃樓。”
“承認什麼?”
“我的嫉妒和恨。”
蜃樓愣住,随即變得憤怒,“你什麼意思?你這樣讓我——”
“我嫉妒着大哥,我讨厭他一副散漫無所謂的模樣。可是,那絕不是想殺他,我想成為他,成為大哥那樣無所不能勇往直前不迷茫的人!”
大二近乎嘶吼着吐露自己的心聲,他用力擁抱住蜃樓,接納自己的憤恨。
“謝謝你,蜃樓。”
“呵。”蜃樓無力地勉強擡起唇,“竟然感謝一個惡魔……”
“和我一起戰鬥吧,蜃樓。”
大二站起身,向蜃樓伸出手。
“不要辜負大哥和未歌小姐的期待。”
蜃樓半垂下頭,冷笑兩聲,脊背彎曲,隻露給大二一顆黑濃蓬松的發頂。
清朗的女聲再次回響在腦海。
「你隻是在渴望愛而已。」
“……淨會耍嘴皮子。”
随便說點甜言蜜語就想來蠱惑他……
垂在身側的雙手握緊,他無聲地笑了兩下,對自己因這一句話就産生的動搖感到可悲。
良久,蜃樓握住大二遞來的手。
“好啊。”
他仰起頭,狹長垂落的眼尾紅潤,淤青髒污從臉頰褪去。
“既然你敢相信我,那我又有什麼害怕的?”
白光刺破星海,五十岚大二醒來。
蜃樓飄魂一樣浮在左邊,右邊是坐在身旁一臉擔憂的大哥一輝。
他躺在自家澡堂的沙發上,對面是坐在沙發上一臉開心喝着幸福澡堂特制草莓酸奶的金發女性。
桌子上放着各類草莓酸奶和罐裝咖啡,還有許多其他飲料。
這是五十岚大二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見到未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