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山飛羽真驚喜地看着她,完全忽略了她奇怪的用語和赤紅眼眸,還有懷中可憐的尤裡。
“你沒事了嗎?太好了,未歌……”
他還沒說完就被人擠開。
神代淩牙站到未歌身前,剛打算說話,目光注意到她懷中的尤裡,于是伸出手。
“請把他交給我吧,斯塔大人,您抱着太辛苦了。”
一個一百多斤快兩百斤的大男人竟然昏過去了,還需要斯塔大人抱回來!?
不像話!
“倒不是我不想,諾。”
她擡起自己的手臂,青色衣袖滑下,露出被尤裡緊緊握住的手腕,他使的力氣一點也不小,已經将未歌的手腕握出紅痕。
“混蛋……”
神代淩牙小聲罵着尤裡,他不想讓未歌聽到自己的失禮不雅。
“沒關系,暫時就讓他握着吧。”
“别太擔心。”
未歌用眼神安撫神代淩牙,他無奈服從,為她讓開道路。
她走進屋内,富加宮賢人連忙為她搬來一把椅子,讓她坐上。
尤裡被新堂倫太郎扶着放在未歌旁邊的椅子上,兩人的手依舊相牽。
神山飛羽真走來,注視着她手腕上的紅痕。
沒過一會,他看向未歌開口,目光盈盈溫柔,“我還是幫你和尤裡分開吧。”
未歌無所謂地擡起手,“你試試吧。”
柔軟蒼白的皮膚上紅痕蔓延,觸感微涼細膩,紅與白造成巨大的反差,讓人感到揪心。
“失禮了。”
神山飛羽真繃緊下颚,小心輕柔地一隻手扶住她的手臂,另一隻手一點一點掰開尤裡的手指。
指節下的手腕皮膚已經有些發紫了。
他滾動喉結,感到難言的酸澀。
明明已經被抓緊到皮膚發紫腫脹了也不說……
“下次,不管是夥伴還是誰這樣抓着你,還是把他推開的好。”
他小心翼翼地開口,眼神充滿憐惜和難過。
“不要再讓自己受傷了。”
這話的語氣有些像在祈求。
仍處在暗堕版·不擅長應對直球的未歌不自在地收回手,聲音滞澀别扭,“知道了。”
這幅表現在神山飛羽真眼中完全就是“我知道了但我下次還敢”。
他郁氣于心,可偏偏不能對她說。
他能以什麼身份來請求約束她呢?朋友?一起戰鬥的夥伴?
還是,心中那些隐而未破的心思……
他們認識的時間太短了,與尤裡和斯特利烏斯那兩千年的結識相比,毫無勝算。
“抱歉,我逾矩了。”
他将未歌解開後的手輕輕擱置在她腿上,站起身退後兩步,保持着正常的社交距離,不再越近。
神山飛羽真太溫柔了,即使是暗堕的未歌也側目驚訝地望向他。
她疑惑開口,“道歉做什麼?”
“我們是朋友,哪裡有什麼逾矩不逾矩的?”
神山飛羽真朝她露出勉強掩蓋住苦澀的一笑,聲音滞澀,“對,我們是朋友。”
富加宮賢人注意到了飛羽真的不對勁,可他沒有開口。
他無法去勸解。
“大家,我們來讀書吧。”
一抹紅綠色身影突然出現在樓閣拐角,揚着溫柔的笑看向他們。
“好久不見,未歌。”
“維克托?”
未歌欣喜站起身,故人重逢的喜悅蓋過黑暗能量導緻情感淡薄的副作用,大步走近維克托。
她站定在他身前,綻開一個同樣溫柔怅然的笑容。
“好久不見。”
他們誰都沒有給對方來一個擁抱。未歌明白,維克托的真身還在奇幻世界,這裡的隻是幻影。
身後的劍士們聚集過來,神山飛羽真站在最前方,尤裡醒來,同樣起身走到未歌身後。
維克托柔柔望着她,關心地看向她體内兩股沖撞的力量。
“需要我幫你祛除黑暗力量嗎?”
未歌搖頭,“不,我留着這股力量還有用。”
所羅門粉碎的黑暗之力來自于全知全能之書,也屬于奇幻世界,說不準她可以借此進入奇幻世界……
他不再多言,看向神山飛羽真。
“未歌已經說過的,我就不再多說了。兩千年前的事情她說的足夠清楚,今天我是為你而來的,神山飛羽真。”
“我?”
神山飛羽真從維克托口中得知了千年前,未歌離開後發生的事情。
維克托作為奇幻世界的守護者,孤獨地等待千年。直到十五年前,露娜終于再次出現,她選擇了神山飛羽真。
而神山飛羽真與露娜相見的代價,就是他要接受奇幻世界的力量,接替維克托的位置,鎮守奇幻世界。
“你注定要獲得力量拯救世界,飛羽真。”
隻要奇幻世界不崩塌,世界就不會毀滅。
那是世界的根基,與全知全能之書同等的存在。
“那豈不是要讓飛羽真消失?不要,絕對不行!”
芽衣拉住飛羽真的胳膊,其他人也都圍住他。
他們是共同戰鬥的夥伴,是家人。
如果拯救世界需要犧牲飛羽真,那這樣的守護真的正确嗎?
神山飛羽真垂下眼簾,眼中神色變幻,他目光微側,看向站在身側前方的未歌。
她若有所感,轉過頭來,面上露出個嚣張挑釁的笑容。
“怎麼,怕了?”
“你不是和我約好了嗎?一起,拯救世界。”
她把“一起”咬得很重。
看起來性格變化了的未歌,依舊嘴硬心軟。
他露出個釋然的笑容,目光盈盈回應,“是啊,一起。”
“我要去見露娜,去結束這場持續兩千年的戰争。”
“我不會離開大家,我們還要一直一直作為家人生活下去呢。”
劍士們朝他露出笑容,溫馨的家人氣息流動其中,他們之間的羁絆在這一年的守護與交戰中早已堅不可摧。
未歌堅冷的暗紅眼眸也逐漸軟化,抿直的唇線放軟,勾起淺淺的弧度。
她臉上的黑紅淚紋逐漸淡化,近乎于無。
“未歌……對不起。”
維克托站在未歌面前,一切即将進入終結,他壓抑在心中的愧疚孤獨終于得以解放。
“為什麼突然道歉?”
“隻有你是最不該被卷入這場漩渦裡的。未歌,你明明可以一走了之……”
“說什麼呢,維克托。”
她強硬打斷他的道歉,語氣依舊有些冷硬,甚至帶着怨怼。
“你這是把我當什麼了?陌生人?”
“我……”維克托有些無措。
“我們是同伴啊。”
未歌向他伸出手,對着虛影撫上他的肩膀,冷硬的語氣悄悄放軟。
“兩千年,你能一直忍受孤獨守在奇幻世界中,辛苦了。”
維克托感到錯愕,眼眶酸澀泛紅,睫毛顫動。
“你還是這麼的溫柔啊。”
千年來,一直都沒變。
未歌不自在地輕哼一聲,雙手抱臂,故作高冷。
“我是自己選擇回來的,和你們沒關系。”
維克托輕笑,他知道未歌被黑暗力量影響了性格,所以毫不在意她冷硬的措辭。
她心中的柔軟,他早就明白了。
身後的尤裡上前,直愣愣地從她肩側探出頭來,與她距離極近地對視着,黑白分明的眼眸直言不諱。
“這種時候還是之前坦誠的你更可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