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曜看也沒看他,打算繼續睡:“剛才做夢夢到的,趁着夢遊就說了。”
“夢遊……?你下午上賽場也給夢個遊。”何述知道溫曜不想搭理他,故意找措辭回他,于是他也順着溫曜的慌圓了下去。
“也不是不行。”溫曜合上眼睛,聲音低沉道。
“那你就等着你們徐教練把你撕成碎片用來糊基地的牆吧。”何述冷笑。
“不錯,永垂不朽……”溫曜好像下一秒就會睡着似的道。
“你得給我吃顆定心丸,你到底有幾成勝算?”何述接着問。
“百分百。”溫曜困倦道。
“你就給我畫大餅吧,這餅我吃的夠夠的!”何述撇了撇嘴,繼續說:“說實話,我不問你别的,就問你你最擅長的單排,你覺得怎麼樣?有信心嗎?”
過了許久,就在何述以為他不會回答時,溫曜睜開眼,瞳孔卻好像沒有聚焦似的,定定地望着何述。
“您非要知道嗎?”溫曜聲音沙啞,語氣有些惆怅無力。好像在沙漠中跋涉的旅人,走下去有可能闖出這片荒蕪,看到希望,也有可能迷失方向,葬身于幹涸之中。
何述看了溫曜很久,知道溫曜心裡承受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他覺得溫曜一定很想說出那句:“一定會赢。”但是又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現場情況都是未知,無人知道比賽時會不會天降意外……他不想讓任何人失望,僅此而已。
何述側着身子,單手給溫曜一個擁抱,讓他去休息,别多想。
溫曜坐回去,看着窗外一晃而過的景色,綠蔭和車輛,一重接着一重的畫面在眼前掠過,隻有遠處地平線上冉冉升起的紅日,一幀一幀,緩緩将熱烈和奔放的希望灑向大地。
他卻再也睡不着了。
陽城距離原城大概兩個半小時的車程,早上八點,大巴車穩穩停靠在主辦方準備的酒店門口。
比賽持續兩天,上午大概是所有隊伍報道,然後各自教練再争分奪秒給隊員們訓練,稍作休息後,就是下午的四排賽。
酒店裡已經有好幾支隊伍,穿着統一的戰隊隊服,在大堂裡的四面八方坐着,領隊在登記入住,十幾歲的年輕人們聚在一起,整個大廳十分熱鬧。
看見又有一支戰隊進來,所有人紛紛側目。
“這是哪個戰隊?”
“不知道啊,這戰隊隊服挺陌生的。”
“那個走在最後的是不是strum?”
“好像是哎!那這是NGU進來了?”
幾秒過後,大部分人都認出了NGU,其實是認出了溫曜。
大廳裡沸騰起來,有人投來或羨慕或激動或不屑的眼神,溫曜掃過一圈,覺得幾十道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往前走的腳步一頓,他躲進了何述身後。
溫曜害怕這種意味不明的眼神,這樣的眼神他見了太多次。他害怕他們的神色裡,流露出的是當年棋牌室裡,和溫建華坐在一起的那些人一樣的厭惡與鄙夷。
其實無所謂,溫曜不在乎。
可是突然而來的氣場,還是讓他下意識躲藏起來。
短短數秒後,溫曜自己也反應過來,重新站回何述身邊,大廳裡回歸剛才那種熱鬧,溫曜不再是焦點了。
NGU辦事效率很高,沒等多久,隊員們都拿到房卡準備上樓了,電梯擠滿了人,溫曜斜挎着包看了眼電梯内,主動停下說等下一趟。
兩趟電梯,來來往往都有很多人,溫曜看了眼時間還早,自己沒什麼行李,隻背着外設包,房間在五樓,索性從一旁的樓梯間進去,準備爬樓梯。
樓梯間很昏暗,空無一人。
溫曜踩着腳下柔軟的酒店地毯,緩緩拾級而上,一連爬了四樓,溫曜呼吸依舊規律,這點樓梯爬起來,他絲毫不覺得累。
轉角處,漸漸傳來煙草味,溫曜餘光卻看見一抹黑影,他吓了一跳,擡眼看去,竟然立着一個人。
站在樓道裡抽煙的尹一顯然也有些驚訝,他按滅煙頭,上下打量了溫曜一遍,溫曜蹙眉,并沒有想停留,繼續擡腳要往上走。
“哎,大名鼎鼎的NGU突擊手strum?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