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天邊像是被金色的油彩輕輕塗抹了一層,丁小玲和白志剛肩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兩人的笑聲清脆悅耳,像是山間的小溪潺潺流過,給這甯靜的鄉間小路增添了幾分生氣。這條路,他們走了無數次,路邊的野花随風輕輕搖曳,好像在向他們點頭微笑,歡迎他們回家。
“你看,丁小甯,那邊的花兒多好看。”丁小玲指着路邊的一叢野花,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眼睛彎成了月牙狀,對白志剛眨了眨眼。白志剛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臉上瞬間綻放出孩子般的笑容,眼睛裡閃爍着好奇和驚喜的光芒。“是啊,真好看。”他邊說邊點頭,腳步也不由自主地放慢了,仿佛被那美麗的花兒吸引住了。
正當他們沉浸在這份甯靜與美好中時,不遠處,三伯母的身影闖入了他們的視線。丁小玲的臉色瞬間變得緊張起來,她急忙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白志剛,低聲說:“來,丁小甯,看着我。”說着,她使勁給白志剛使眼色,示意他别出聲。白志剛一臉茫然,但看到丁小玲緊張的表情,他也隻好乖乖地閉上了嘴。
三伯母一見白志剛,就像抓到了救星一樣,拉着他就往家裡拽。“他姐姐這是咋啦?三伯母在那邊兒呢。”白志剛一臉茫然地被三伯母拽着往前走,心裡嘀咕着。丁小玲見狀,急得直跺腳,壓低聲音喊道:“别管那麼多,趕緊往家跑!”說完,她自己也撒腿就跑,兩人一前一後,像兩隻受驚的小兔子,飛快地往家奔去。
剛跑進院子,就聽見白義滿那洪亮的聲音在屋裡響起:“怎麼現在才回來呀?天都快黑了!”丁小玲喘着粗氣,一邊擦汗一邊回答:“爹,我馬上就去做飯。”說完,她悄悄拉過白志剛,在他耳邊小聲說:“别在院子裡喊,回家咱們悄悄地說。”白志剛點了點頭,心裡還在琢磨剛才三伯母那奇怪的舉動,但也沒多問,跟着丁小玲進了屋。
一進屋,就看見白王氏正躺在炕上,手裡拿着扇子輕輕扇着風,臉上帶着幾分慵懶和疲憊。她的眼神裡透露出一種淡淡的憂愁,仿佛有什麼心事壓在心頭。白義滿見丁小玲進來,便唠叨開了:“家裡的粽子都吃完了,你看看,昨天中午做的菜粥,今天也吃得差不多了。”他邊說邊搖頭,臉上露出幾分無奈。
丁小玲一邊放下背簍,一邊笑着說:“哎呀,都吃完了啊?晚上的時候兒,你看看再整點兒别的東西吧。”說着,她從背簍裡掏出幾樣東西,有幾塊精緻的糕點,還有一袋她剛從集市上買回來的大米。白義滿一看,眼睛瞪得圓圓的,驚訝地問:“哪來錢買的大米?”他的語氣裡帶着幾分疑惑和好奇。
丁小玲得意地笑了笑,解釋道:“今天吧,我跟着馬家大嫂去了那酒樓旁,人家見咱們的東西挺好,所以呢,一共賣了一兩銀子。我呢,用這錢呢,留下了半兩銀子給娘抓藥治病,然後再用幾文錢買了一點米,還有一些梅花糕。來,給你們嘗嘗。”說着,她把糕點和大米遞給了白義滿和白王氏。
聽說這話,白義滿雖然嘴上抱怨着:“又花錢,咱家還欠着債呢!”但手卻不由自主地伸過去,拿起一塊糕點咬了一口,細細咀嚼着,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嗯,還不錯啊。”他的眼神裡閃爍着幾分驚喜和滿足。白王氏也拿了一塊,嘗了一口,笑眯眯地說:“嗯,挺好。”她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仿佛這小小的糕點給她帶來了無限的快樂。
白義滿見糕點好吃,又伸手去拿第二塊,結果被白王氏一巴掌拍在了手上。“少吃點兒!志剛正在長身體呢,狗蛋兒也正在長身體,得留給他多吃點兒。”白王氏嗔怪道。她的語氣裡帶着幾分疼愛和關懷。白志剛在一旁笑着插話:“狗蛋兒,你多吃點兒這個糕。娘,我吃過了,我跟姐姐還吃了糖仁兒呢,那老好吃了。”他邊說邊咽了咽口水,仿佛還在回味着糖仁兒的美味。
聽着這話,白義滿更加不滿了,眉頭緊鎖着說:“以後别這麼亂花錢!好不容易賣得的銀子啊!花什麼錢呢?”他的語氣裡帶着幾分責備和不滿。丁小玲卻從懷裡掏出那剩下的五百文錢,遞給了白義滿:“這一兩銀子換一千文錢,這是五百文,你回頭兒拿着給娘買藥吃。”她的眼神裡透露出一種堅定和執着。
白義滿接過錢,揣到懷裡,數了數,疑惑地問:“剩下的還一分不剩嗎?花二百文買了糧食,又買了點别的東西,這裡還剩下二百文錢。”他的語氣裡帶着幾分疑惑和好奇。丁小玲想了想,覺得家裡确實需要留點備用錢,于是将那二百文錢也交給了白義滿。白義滿把錢收好,然後轉身進了西屋。
這時,白王氏催促道:“哎,小林,趕緊去做飯吧,娘都餓了。”她的語氣裡帶着幾分急切和期待。丁小玲應了一聲,便麻利地下地去做飯。廚房裡,她忙碌起來,因為有了白米,她決定晚上熬一些白米粥。她從櫃子裡拿出一隻陶罐,洗淨後倒入适量的水和米,放在竈台上用小火慢炖。另一邊,她從壇子裡拿出前幾天用鹽腌好的鬼姜,切成細絲,作為晚上的鹹菜。
不一會兒,廚房裡就飄散出陣陣米香和鹹菜的清香。白米粥熬得粘稠适中,鬼姜鹹菜也切得粗細均勻,看起來十分誘人。丁小玲将飯菜端到堂屋裡,招呼大家吃飯。白王氏和白義滿坐在炕沿上,看着桌上的飯菜,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們拿起筷子,夾起一口飯菜送進嘴裡,細細品味着,仿佛這簡單的飯菜裡蘊含着無盡的美味和幸福。
白王氏夾了一筷子鬼姜鹹菜,放進嘴裡細細品味着,然後歎了口氣說:“要是這婚事沒黃那就好了。”她的眼神裡透露出一種淡淡的憂傷和無奈。丁小玲聞言,心裡五味雜陳。她知道娘一直希望她能早點嫁個好人家,過上安穩的日子。但現在家裡的情況,哪裡還有心思考慮這些呢?
聽這話,白義滿皺了皺眉,安慰道:“他才十三歲,着什麼急呢?對了,明天跟我去把那三壟土豆都種了,别去砍柴了。”他的語氣裡帶着幾分堅定和關懷。丁小玲點了點頭,心裡卻在琢磨着娘說的婚事。她知道,娘的話雖然簡單,但卻蘊含着深深的期許和擔憂。
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着簡單的晚飯,聊着家長裡短。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院子裡偶爾傳來幾聲蟲鳴,更添了幾分甯靜與和諧。他們邊吃邊聊,仿佛忘記了生活的艱辛和煩惱,隻享受着這難得的團聚時光。
飯後,丁小玲收拾好碗筷,又幫娘燒了壺熱水泡腳。白王氏躺在炕上,享受着女兒的照顧,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在感受着這份來自女兒的溫暖和關懷。丁小玲一邊給娘揉着腳,一邊聊着天:“娘,等咱家的債還清了,我就帶你去鎮上看看大夫,好好治治病。”她的語氣裡帶着幾分堅定和期待。
白王氏聽了這話,眼裡閃過一絲淚光,但随即又笑了:“好孩子,娘知道你懂事。但娘這身子骨,自己心裡有數。倒是你,年紀也不小了,該為自己的将來打算打算了。”她的語氣裡帶着幾分疼愛和擔憂。丁小玲聞言,心裡五味雜陳。她知道娘是擔心她,但自己又何嘗不想早點為這個家分擔一些呢?
她輕輕地握住娘的手,溫柔地說:“娘,我知道了。但現在家裡的情況,我還是想先幫爹把債還了,再考慮其他的事情。”她的眼神裡透露出一種堅定和執着。白王氏聽了這話,心裡既欣慰又心疼。她輕輕地拍了拍丁小玲的手背,說:“好孩子,娘知道你懂事。但你也别太累了,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她的語氣裡帶着幾分疼愛和關懷。
夜色漸濃,丁小玲幫娘蓋好被子後,便吹熄了油燈,回到自己的屋裡躺下。她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點點星光,心裡思緒萬千。她知道,未來的路還很長,但隻要一家人齊心協力,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兒。她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努力賺錢,讓家人過上更好的日子。
第二天清晨,丁小玲早早地起床,為家人做好了早飯。她輕手輕腳地走進廚房,生怕吵醒還在熟睡的家人。她熟練地生火做飯,不一會兒,廚房裡就飄散出陣陣飯香。飯後,她便跟着爹一起去田裡種土豆。
田裡的泥土散發着清新的氣息,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她一邊揮汗如雨地勞作着,一邊想着昨晚娘的話,心中充滿了力量和希望。她知道,隻要自己不放棄,總有一天,這個家會迎來屬于他們的春天。她一邊挖着土坑,一邊把土豆放進去,再用土蓋上。她的動作熟練而有力,仿佛每一個動作都蘊含着對未來的期待和憧憬。
第二天,天邊剛泛起魚肚白,丁小玲就輕手輕腳地從炕上爬了起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麻利地生火做飯。炊煙袅袅升起,給這甯靜的早晨添了幾分生氣。早飯做好後,她又細心地将中午要吃的飯菜留好,這才匆匆吃了幾口窩頭,喝了碗稀粥,便跟着白義滿一塊兒往那三壟地走去。
“這地雖說不寬,可也太長了,一眼望不到頭啊。”丁小玲邊走邊感歎,手裡拿着把鋤頭,顯得有些吃力。白義滿笑了笑,說:“是啊,但咱得把它種好,今年才能有個好收成。你也别太使勁兒,悠着點幹。”兩人就這樣邊說邊幹,除了中午回來吃飯的時間,幾乎一整天都泡在地裡。太陽漸漸西沉,直到最後一抹餘晖也消失在地平線上,他們才終于種完了土豆。
回到家後,白義滿累得一頭栽倒在床上,連話都懶得說一句,隻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丁小玲也是渾身酸痛,哪兒都不想動彈,隻是默默地坐在竈台前,幫着白王氏準備晚飯。白王氏今天顯得格外精神,她将家裡剩的中午沒吃完的菜粥,還有西屋的大米,一起熬成了香噴噴的粥。晚上,一家人圍坐在一起,享受着這簡單卻溫馨的一餐。白志剛邊吃邊誇丁小玲能幹,白王氏也笑得合不攏嘴。
第二天一大早,丁小玲又開始了忙碌的一天。她打算帶着白志剛先把後院兒的雜草拔了,然後再種上白志剛帶來的種子。這些種子是他在鎮上的種子店裡精心挑選的,說是能長出又大又甜的西瓜。之後,他們還得去山上砍柴,順便看看有沒有什麼不知名的野菜或野果子之類的,摘回來栽種在後院兒。
正當兩人幹得熱火朝天的時候,突然聽到前院傳來一陣吵鬧聲。丁小玲停下手中的活計,仔細一聽,原來是三伯母白周氏的聲音:“好你個老五啊!哎呀!家裡邊兒居然有白米!我跟娘娘還沒吃過呢!我要拿去給娘吃!你幹什麼呢?這是招娣前幾天賣柴得的錢買的白米啊!你娘娘娘家的大白米缸都裝好了,滿滿一整缸!我都看到了!你居然還說沒有?你是不是要拿回去給你自己吃?我告訴你老五啊!這娘是咱們共同的娘!有東西你得先孝敬娘!你知不知道?”
丁小玲和白志剛對視了一眼,心裡都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兩人急忙跑到前院兒,隻見白義滿和白周氏正扭打到了一起。白周氏的手緊緊抓着那裝着米的缸,而白王氏則拼命地将那裝着米的小缸護在自己的懷裡。白周氏畢竟不是白義滿的對手,沒幾下就被打跑了。臨走前,她還惡狠狠地對着白義滿說:“你給我等着!我非讓娘來收拾你!”說完,便氣呼呼地離開了,嘴裡還不停地罵罵咧咧。
丁小玲看着三伯母離開的背影,心裡不由得犯起了嘀咕:“爹,我三伯母要是去找奶奶回來怎麼辦呢?”白義滿歎了口氣,說:“沒關系!你們不用擔心這些事情!我有辦法解決!他們家、娘、奶奶家有什麼好事的都緊着他們!現在我和二嫂想吃點兒好的都不行了嗎?”說完,他便轉身回屋去了,臉上寫滿了無奈和疲憊。
這時,丁小玲突然想到昨天給白義滿的錢,便追上去問道:“爹,我昨天交給你的錢你都放好了吧?”白義滿擡眼瞧了一眼丁小玲,點了點頭道:“放好了,你就放心吧。我用個破布包包了好幾層呢,不會丢的。”說完,他又轉頭對白王氏說:“哎,娘,我怎麼感覺你臉色這麼蒼白呀?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說着,還伸手摸了摸白王氏的額頭。
白志剛一聽,也急忙湊了上來,關切地問道:“哎呀,娘,你是不是沒吃藥啊?哎呀,爹,娘她好像藥是不是吃完了?”他邊說邊在屋裡轉來轉去,顯得有些焦急。白義滿聞言,皺了皺眉頭,點了點頭道:“那這樣吧,爹,我跟志剛倆去給娘抓藥吧。”說完,他便從口袋裡掏出五百塊錢遞給了丁小玲和白志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