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點點頭,在餐廳門口放下工具箱,邁步走了進去。
家庭女仆拉開了她的椅子,在她坐下之後,開始布菜。沈黎拿起刀叉,垂着頭顱沉默地吃了起來。
對面的沈不羁看到她這副德行,一股煩躁湧上心頭,簡直氣不打一出來。
無形的威壓在蔓延,場上的衆人吃着吃着,都沒了食欲,紛紛停下了動作。
“當啷”一聲,沈不羁甩下了刀叉,打破了場上的尴尬氣氛。
沈黎被她吓得渾身一顫,手一抖,握着的叉子掉下了桌面。
她俯身要去撿,這時沈不羁冷哼一聲,開了口:“動什麼……旁邊的人是死了嗎,還不去換一套。”
沈不羁出身軍伍,脾氣是一等一的爆。在她的威壓之下,沈黎身旁的女仆連忙給她換了一套新的刀叉。
沈黎輕聲道謝,重新拿起了刀叉。
這時對面的沈不羁拿起手帕,擦了擦手,望着她慢條斯理道:“昨日你和薔薇侯爵那個女兒相親後,她的父親緻電,同意了這門婚事。”
沈黎聽到這話,猛地擡眸看向沈不羁,眼裡充斥着詫異。
哈?
不是,那柳見月提了那麼多要求,擺明了看不上她,這事還能成?
不僅是她詫異,就連她身旁的沈墨,以及斜對面的林纾,都流露出驚訝的神色。
沈不羁看着沈黎的表神情,皺了皺眉:“怎麼,你不願意?”
“柳見月的家世雖然差了點,但人還是不錯的。”
“S級的omega,又考入了第一軍校的指揮系,将來的前程未必比她那個在第二軍的姐姐差。”
沈不羁前幾年雖重傷隐退,但在軍中當了十多年的少将,早就養成了說一不二的性子。
她索性一口氣全說了:“三個月後是你的成人禮。”
“幹脆就在那一天,把你和柳見月的婚約訂了。”
“等你們生下第一個孩子,我就向陛下請旨,讓你繼承爵位。”
她一股腦說了一堆的話,完全不給沈黎消化的餘地。
原本她早起胃口就差,現在更是食欲全無。
沈黎放下了刀叉,思量片刻後嘗試掙紮:“可是母親……我昨日與她約會,我覺得她未必……”
會喜歡我。
她的話來沒說完,就被沈不羁打斷了:“感情是可以培養的,你們還小,有的是時間。”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兩家大人滿意就行。”
沈黎:“……”
她是出了名的沒脾氣,這時也忍不住在心裡罵了一句:“狗屁!”
要是感情真能培養,怎麼媽媽嫁給你那麼多年還是瞧不上你!
但她懶得同沈不羁争辯,畢竟一争辯,就要崩人設。
她握緊刀叉,忍了又忍。
坐在她旁邊的沈墨偷偷瞥了她一眼,又看向對面正拿紙巾擦着嘴角,一副與世無争的林纾,最後将目光落在沈不羁身上。
她思索片刻後開口:“母親……昨日你教導我的劍術我有一些不懂的地方。”
“若是您已用完膳,不如去練習室,再指導我一番吧。”
沈不羁轉眸看向她,點了點頭:“嗯。”
她起身,轉過頭又對沈黎叮囑了一番:“這段時間,我會讓薔薇侯爵安排你和柳見月多會面,培養培養感情。”
“都快是大人了,你也别總去修理廠裡搞那些破爛。玩物喪志,成何體統。”
“回去換套體面的衣裳,出門約會去。”
沈不羁說完,帶着沈墨轉身去了訓練室。
沈黎握着刀叉垂眸,望着餐盤裡的蒸土豆,狠狠地叉了一塊,放入口中,大口大口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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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飯過後,因為沈不羁和沈墨去訓練室了,沈黎還是揣着她的工具箱出了門。
結果剛到門口,就被管家沈珂攔住:“大小姐,侯爵閣下說了,這段時日,除了與柳二小姐約會,你哪裡都不能去。”
沈黎:“……”
沈黎挎着自己的工具箱,忍了!
她氣鼓鼓地回到自己的院子,打開自己的地下室,經過重重安保,進入自己的工作間。
放下工作箱之後,沈黎用自己開發的私人聯絡通訊,聯系上了楚清漪:“白日去不了,入夜十點後,派車來接我。”
不就是不給出門嘛!
她白天睡大覺,晚上熬夜加班不就行了!
反正以前做二手機甲修理師時,她天天這麼幹。
楚清漪回複得很快,還帶了幾分調侃:“又出去相親?”
沈黎懶得搭理她,放下通訊之後,一頭紮入了工作中。
她在地下室呆了一整天,期間胡亂塞了兩口面包,等到晚上十點左右,黑掉了家裡的監控和安保系統,翻牆出門。
那輛黑色流光果然停在牆邊,靜靜等着她。
沈黎背着工作箱,一把拉開了車門,鑽了進去。
一股森冷的幽香撲面而來,像是雪後森林的冷杉,又像是春寒料峭裡搖曳的翠竹。
幽幽的,很涼。
沈黎下意識轉眸,迎上了一張笑顔。
是楚清漪,她親自來了。
沈黎瞪大了眼:“你怎麼也過來了。”
送一次就算了,送兩次,就不怕被人發現嗎?
楚清漪明明白白地看到她眼底寫着的東西,笑着打趣:“你這麼怕生,我不來,你又跑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