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本不應該祁豫出現的劇情裡,祁豫忽然出現了。
聚會現場的氣氛莫名變得暗流湧動地躁動起來。
人群原本三三兩兩地散布在庭院裡,閑聊、談笑、遊泳、戲水,各找各的樂子,祁豫一出現,仿佛就自發成為了今天這場聚會的主角。
泳池處遠遠地傳來上岸的水聲,男男女女都換上了小禮服,出現在聚會大廳裡。原本稀疏的人口密度,忽然就變得密集起來。
大廳裡早已準備好的樂團十分合時宜地奏起了古典樂,随着樂聲,男男女女雙雙對對優雅地滑入舞池。
然而大部分人都是心不在焉的,即便在跳舞,注意力仍然集中在坐在角落裡沙發冷淡貴氣的青年身上,心裡或許還竊竊私語着祁豫突然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偶爾有人瞥一眼站在他身邊的那個嬌小身影,嘀咕揣測。
阮兔按照原主的人設,亦步亦趨地跟在祁豫的旁邊,也正心不在焉。
“00H,不是說祁豫不會出現在這個劇情裡嗎?”小男生有些為難。
他現在名義上是祁豫腿毛團的團長,祁豫不在的話還說得過去。可是祁豫突然出現了,他要是當着祁豫的面勾搭阿庇斯,看起來就像是當面背叛祁少爺一樣。
這不是當衆打祁豫的臉嗎。
00H也有點焦頭爛額呢,它也不知道為什麼劇情才剛開始,就已經有了這麼明顯的偏差。
“目前……暫時不太清楚,我正在檢索系統數據和劇情數據。”
00H似乎忙得不可開交,阮兔就隻好乖乖地沒再問它了。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掌就是這個時候突然遞到了阮兔跟前的。
“美麗的小先生,”卓航還是第一次在阮兔面前表現出這種紳士的樣子,他明顯有點緊張,但努力裝作若無其事。
“可以邀請你跟我跳一支舞嗎?”
他的眼神太熱切,直勾勾地盯着阮兔。
小男生好像感到很意外,眼睛睜得圓圓的:“我不會跳舞……”
卓航熱情得就像一隻正在搖尾巴的大狗:“沒關系,我可以教你。”
江一樊自從跟着祁豫進來以後,一直站在他身邊沒說話,眼神亂飄,也不知道到底在看哪裡。
此時卻忽然擡起手,握成拳在嘴邊用力咳嗽了兩聲。
卓航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有點疑惑地擡起頭。
祁豫忽然在這個時候變了個姿勢。
原本他隻是翹着腿,舒服地靠在羊絨沙發的靠背上。此時他忽然把腿放了下來,線條流暢的手臂彎曲撐在了沙發靠背上,微微扶着額頭,眼睛微微垂着。
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但就是莫名,讓人感覺他心情……有點差。
江一樊的視線從卓航身上收回來。
眼角餘光裡,一抹嬌小的絨紅色身影極有存在感。今天這個小男生穿得有點過分好看了。
哪怕他已經克制自己的視線不瞟過去,一直随意地在大廳和舞池四處遊蕩。然而不管看向哪裡,最終都仿佛被什麼磁鐵吸住似的,慢慢拉回他的那個方向。
在大廳來來往往的人裡,小男生就像是個塗抹了奶油的小甜點一樣,無時無刻不散發着香味。
或許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在他沒有留意到的各個角落裡,有多少視線在有意無意地掃向他。
遲鈍得像是個随便就能被人一口吃掉的白白軟軟的甜包子。
江一樊張嘴,說着自己都覺得有點牽強的話:
“祁哥有點不舒服。卓航,能不能幫忙去高爾夫球場拿一下他的安神藥?”
他沖着卓航微笑:“在休息室桌上、或者可能在溫泉池旁邊的櫃子裡。”
卓航還端放在阮兔面前的手僵了僵。
聖奧斯本非常大,高爾夫球場和阿庇斯這個小教堂幾乎是東西極最。
更别說光是走出阿庇斯這個莊園就需要費點時間了,哪怕開車來回,起碼也要半個多小時,這還僅僅隻是路程而已,還沒計上找東西的時間,而現在,宴會卻已經即将要開始了。
然而江一樊這看似彬彬有禮的“請求”,卓航卻沒有說不的權利。
聖奧斯本看似是聯邦裡最尊貴的學府,表面上光風霁月,學院标語是著名的“謙遜、有禮、睿智、人道”,實際上卻是等級制度極其森嚴的地方。
作為通訊委員會會長的兒子,卓航從聖奧斯本走出去或許可以在随便一個人面前耀武揚威。然而在這裡,他卻不敢違逆祁豫授意下江一樊的哪怕有些刁難的一個要求。
卓航看了坐在沙發上的祁豫一眼,原本邀請阮兔的手收了回去,面有難色地搓了一下大拇指。
“好……我知道了。”
男生有點疑惑又失落地緩緩消失在聚會大廳,而祁豫依然是那個扶着額頭的姿勢,表情淡漠,看不出來是不是頭疼。
他的眼角餘光裡,旁邊的小男生依然有點心不在焉的。
他似乎完全不複從前的警醒和谄媚,甚至仿佛都沒有注意到剛剛氣氛微妙的變化。圓圓鈍鈍有點上挑的兔兒眼四處飄忽着,不知道在張望什麼。
長而稠密的睫毛在晃動的燈光底下一掀一掀,毛茸茸的,根根顫動。黑色低跟小馬靴的圓頭不自覺抵在地上磨蹭着,腳跟翹起一點點,柔軟的小腿肚從靴口溢出飽滿的弧度,白得晃眼。
這個特招生是真的變了。
去年的期中舞會上,他還跟塊甩不開的牛皮糖似的,纏在他身邊倒酒、給他拿蛋糕,不停獻媚,亦步亦趨地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