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傍晚5點45分,凄凄慘慘的陰天為試膽大會拉開序幕。C棟宿舍的一樓大門擠滿人,他們在排隊抽卡。
不情不願的龍桑桑和顧雪州排在隊伍後面,盼望宿舍活動盡早結束。輪到兩人抽卡,顧雪州讓她來抽。
龍桑桑伸手進紙箱随意抽出一張,閱讀卡片内容後,偷看顧雪州吃了黃連般的表情。
——從山腳開始二人三足,到達山頂的終點才能松綁,否則視為試膽失敗,需要接受清洗高一至高三年級廁所的懲罰。
“你不想去洗廁所吧?”龍桑桑精準地戳中他的痛點。“扶一下而已,隻要我們熬到終點就不用洗廁所。”
顧雪州咬緊牙糾結,心裡萬般拒絕兩個選項。
“你們兩個抽完就去旁邊領取道具,下一組過來抽!”監督抽卡的男生趕兩人到旁邊。
龍桑桑繼續勸說:“我們抽到的内容算簡單,我看見别人抽到輪流背室友、盲人摸象之類的,那些項目的身體接觸更多。要是你不喜歡我扶你,換你扶我也行。”
她也不想參加好吧!但她更不願去洗廁所。
臉上寫着“怎麼都不願意”的顧雪州斜睨一本正經的室友,牙齒快被他咬碎。
“如果放鴿子也要去洗廁所的!”
終于,顧雪州艱難地閉眼,艱難地吐字:“你……去領繩子……”
龍桑桑眉開眼笑。
接近傍晚6點,C棟宿舍的樓長宣讀試膽大會的活動規則:“今晚的試膽大會在運動場後面的山頭舉行,途中會有操縱光影和制造幻象的同學搗亂,請你們遵守卡片的規則,不準使用異能和獸化,堅持爬到山頂終點的前三名有獎品!
“我們現在出發吧!”
浩浩蕩蕩的人群往運動場出發,隔壁宿舍樓有湊熱鬧的同學,跟随C棟的人去試膽。
人群中的顧雪州渾身不自在,左顧右盼,東躲西躲,避免熱情高漲的同學們碰到自己。
龍桑桑為了等他,刻意放慢腳步,生怕他被人潮推倒。
後山雖說是山頭,但看着雄偉。山上草木葳蕤,中途還有同學搗亂,兩個小時爬上山頂算是最快的速度。
龍桑桑的左腳和顧雪州的右腳綁一塊,笨拙的兩人姿勢僵硬,低聲喊着“一二、一二”上山。
“嗚呼~真輕松,我們先走了!”健步如飛的王飛星背着室友,特意跟龍桑桑say goodbye。
她無暇理會王飛星的炫耀,專注地低頭看路和看腳。
山上沒有人工修建的棧道或者階梯,純粹走山路,幸好坡度不陡峭,兩人能跟上其他同學。
身形僵硬的顧雪州,盡量無視與右腿纏的肢體,盡量不碰到龍桑桑的胳膊,一瘸一瘸地行走。
快到七點的夜空漆黑如墨,運動場的燈光稍微漫進山頭,地上的每一塊泥石落下濃重的暗影,使得龍桑桑吃力看路。“不行,眼花了,你幫忙打開手機電筒。”
顧雪州從褲兜掏出手機,一打開手電筒就照亮路邊的白衣女人。
“啊……”龍桑桑沒料到他突然不走,猝不及防地向前撲。
猛烈的慣性使他也向前踉跄,情急之下他拉住龍桑桑的小臂。“别亂動,穩住重心。”
慌亂間,她抓住顧雪州的上衣站穩。“你為什麼突然停下?”
他的神色不自然。“前面……”
前方樹下伫立白衣飄飄的女人,長長的黑頭發遮擋臉,傾瀉而下。
龍桑桑難以置信:“你害怕鬼?”
“沒有。”
“撒謊,不害怕為什麼要停下?”
顧雪州抿唇,啞口無言。
她不以為意地指着前面說:“一道光影制造的效果而已……”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好家夥,樹下的女鬼不見了。
顧雪州也發現,舉起手機的手微微抖動。“她會去哪裡?”
“我們是不是離她最近的?”
“……”
兩人沉默地對視,餘光處驟然闖進黑不溜秋的輪廓。
顧雪州咬緊牙關。
龍桑桑屏住呼吸,回頭送她一拳。
拳頭穿過女鬼的漆黑腦袋,下一秒,她擡頭露出發縫之中的血臉。
“快走!”
龍桑桑被顧雪州拉着快步走。“慢一點,我要摔了。”
隔着長袖,她感到冰涼的觸感從他的手心滲進來。
體寒到這種程度,難怪身體不好。
她默默同情病弱的室友。
情急的顧雪州顧不上觸碰與否,挽起她的胳膊:“聽我的口令,一、二……”
落荒而逃的結果是不知道偏離哪個方向去了,兩人聽見同學們的聲音飄遠。
龍桑桑暗道不妙。“你爬過這山沒?”
“往上走,總會到山頂的。”
剛才的虛驚和快步逃走,她的後頸已經冒出薄汗,她趕緊用手擦掉。“上山的路比較陡,别走太快。”
“嗯。”
沒有“鬼”出現的話,他腹诽。
“真是,誰開創的宿舍活動?搞得花裡胡哨的。”龍桑桑沒有等到顧雪州回答,意料之中。“你的夜視能力怎麼樣?要不别打開手機電筒,沒有光影,搗亂的同學就制造不出鬼魂。”
密密匝匝的樹蔭交織深黑的夜色,掩蓋顧雪州略顯窘迫的臉龐。“我的夜視能力原本很好,但現在……”
明白了,因為生病。
“沒事,慢慢走吧,獎品不要也罷。”她打趣說。
“嗯。”
窸窸窣窣,靜谧的路上隻有他們倆踩踏落葉之聲。
沒多久,他們聽見身後多了一道踩落葉的腳步聲。
“有腳步聲,是同學吧?”龍桑桑悄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