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了一小會兒,虎杖悠仁往球場走,可靠的前輩菅原孝支全程陪同練習。
他耐心把科普知識多重複幾次,生怕部裡的潛力新人初次上場、沒大殺四方先因違規被判罰下去,“要注意腳下的三米線哦。如果被輪換到後排,不能在三米線前扣球或攔網……”
菅原孝支噤了聲。影山飛雄用雙手抱了顆排球小跑過來。他先朝菅原點點頭示意,繼而問:“現在開始?”
“行。菅原前輩!”虎杖悠仁招呼着,“能幫我們抛一下球嗎!”
“沒問題,”菅原孝支接住影山飛雄扔來的排球,“你們打算再練什麼?”
“想來試着學翔陽的那招!超棒的終結技!”
“翔陽的那招……”菅原孝支本來颠着球的手停住,“是快攻?”
與強攻不同,快攻講求出其不意,也對配合和傳球的要求更高。雖然說詢問過兩個後輩的見解,可都得到了否定答案,菅原沒再想虎杖能打出這一招。
但既然虎杖和影山主動提出來,他也樂意去幫後輩一把。畢竟虎杖能在比賽中完成快攻,烏野的進攻肯定會更上一層樓。
在菅原孝支的認知中,虎杖悠仁具備無限可能性。為後輩加急補習期間,随着對虎杖悠仁的認識逐步深入,菅原孝支都快到了某種心如止水的境界。
偶爾他都會有點誇張地想,虎杖哪天說自己把體育館打穿,他也不會驚訝到哪去。
菅原孝支自知,和後輩比起來,自己算不上多天賦。坦白說,心酸是有一些的,但有能力出色的隊友,他高興的成分占比更多些。
他手心抵着球,旋即将球抛向了影山的方向。
能打出來嗎?
虎杖悠仁的目光專注而虔誠。各種理論在大腦這台洗衣機裡翻滾攪動,擰成一團。
助跑,起跳。感知到雙腳離地,虎杖悠仁立馬閉眼,手臂如鞭向斜角的位置揮動——一聲巨響,進攻轉瞬之中完成。
而托球與扣球,确确實實,同時發生。
菅原孝支瞪圓眼,都要忍不住替後輩呐喊。而作為組織快攻的核心,影山飛雄反而一言不發,面色不佳。
“菅原前輩,能再來一球嗎。”他低聲請求。
“……啊,來一球倒是沒問題。”
可成功打出了快攻,為什麼兩個人都心神不甯的樣子?
兩人沒吭聲繼續配合,一球完再來一球。沸騰的心情逐步冷卻,菅原孝支咬了咬下唇,疑慮在不停止的練習裡如滾雪球越來越大。
這邊動靜太大,本來休息中的學長全湊了過來。原本在指導副攻組的澤村大地也站在菅原身側,靜靜注視二人。
菅原孝支張望了圈,隻看見月島螢坐在休息區,沒見到日向翔陽的影子,問:“日向呢?”
“他在練發球,但狀态實在不對,我讓他先去歇會兒了。”
澤村大地從鼻腔呼出口氣,朝體育館的角落一指。某顆橘發腦袋正躲在陰暗一隅,抱着膝蓋,把自己身體折吧折吧縮成一小團。
感受到有人往他這邊看,日向翔陽一激靈,胳膊立馬從膝蓋挪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菅原孝支:“……他這個狀态,練習賽,真的沒問題嗎?”
太陽穴泛疼,澤村大地扶額,“總之,先不給他施加壓力吧。虎杖這邊如何?”
“還在配合快攻。”
兩人仿佛不會疲憊一樣,托球扣球動作不停。再來一球,再來一球。
以菅原孝支的角度,雖然扣球時似乎哪裡有點違和感,但他沒看出什麼技術上的差别。兩人間的配合反而更默契。
是好事啊。
影山飛雄的表情卻越發嚴肅。不知道第多少次。虎杖悠仁再起跳時,影山飛雄并沒有再托球來。
手掌用力卻揮了個空,落地時總覺得差點什麼,渾身都不舒坦。虎杖悠仁沮喪地晃蕩起自己沒能扣上球的右掌,搖出殘影,“啊,沒能扣到。”
“我還以為,這次,能跟翔陽一樣‘咵’‘啪’‘咚’地出去呢。”他有一點懊惱道,“果然不太行嘛……”
可那一球,哪怕是親自對上過怪人快攻的澤村大地,也沒看出區别。他糾結問:“之前那幾球,和日向不一樣嗎?”
“不一樣。”影山飛雄代替他給出判決。他沉思着,“虎杖的扣球,有停頓。”
“停頓?哪有停頓?”“你們倆都自己早就發現了嗎?”
“嗯。我和翔陽的快攻不一樣。”虎杖悠仁甩了甩手,惋惜哀歎了一聲,“我扣球,會不自覺去想要扣到哪。哪怕已經閉上眼了,腦子裡也全是球會從哪來,要怎麼打……這些東西。”
如果說,日向翔陽是為了讓自己不去注意球的軌迹、好能心無旁骛跳到最高點,才會自然而然閉上眼睛。虎杖悠仁就是與他恰好相反。
他是由于意識到“閉上眼能做到不去看球”,刻意模仿,讓自己的眼睛閉上。但效果微乎甚微,沒做到不注意球不說,腦袋還被無用思路填充得更滿了。
他對于扣球有自己的判斷——這點在普通進攻上,倒是優點。但對于現階段的“怪人快攻”而言,是得被去除的部分。
極其細微、在一些低水平比賽中或許能忽略不計的差異,卻将是賽場上最不容忽視的差别。場下不明顯,親身待在場上,優秀的攔網如果能靜下心仔細觀察,或許能将其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