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爪子在地闆上磨出急切的聲音,它跺着腳,尾巴不知疲憊地搖着。
奶糖的絨毛還沒全部褪去,依然保留着幼犬的圓潤,但個頭已經不小了,它先是撲向江稚,哼哼唧唧地用整個身子去蹭媽媽,濕漉漉的鼻子拱着她的手掌,然後又快速折返回自己客廳的小窩,把自己最喜歡的玩叼過來送給媽媽。
小狗熱情澎湃,江稚被撞得連連後退,忍不住笑出聲來。
“寶寶,你慢點,媽媽要被你撲倒啦。”
但奶糖正興奮着,聽見媽媽回應自己,更加努力地蹭蹭。小狗好忙,迎接完媽媽,爸爸那邊也不能冷落,它哈着氣去拱爸爸的褲腿。
池知舟一手解着衣扣,彎下腰用另一隻手揉了揉奶糖的腦袋。
奶糖在兩人之間打轉,又撲回江稚身上,激動得站起來,兩隻爪子按上江稚的膝蓋。
“奶糖胖了。”池知舟脫着外套說。
江稚瞪了他一眼,立刻伸手捂住奶糖的耳朵,“别跟我們閨女這麼——”
池知舟挂衣服的動作明顯一頓,眉眼揚了揚。
江稚閉上眼咬了自己舌頭一口。
死嘴。
“先吃東西吧?”池知舟問。
今天江稚已經第三次聽見他這麼問了,但依舊不太想一起吃,她站起身,姿态是公事公辦,“我就是來接奶糖。”
“我也是為了奶糖啊。”池知舟說。
江稚轉頭看向客廳那個智能喂食器,電子屏幕亮着,奶糖自己在家也能接受定時投喂。
池知舟順着看過去,找話說:“空腹開車不安全,我是擔心奶糖的安全,你不會對奶糖這麼不負責吧。”
江稚收回視線,低頭換鞋,領着奶糖往裡走,“我就等着看交警大隊什麼時候請你去做安全大使。”
池知舟低頭掩飾住笑意,随即問:“現做來不及了,外賣可以嗎?”
“我都行。”江稚笑眯眯地盤腿坐在地上,抱着奶糖腦袋一頓吸。
她把包放在沙發上,手機響的時候因為有一大本相冊在裡面,以至于摸了半天才抓出電話。
池知舟看了一眼那個背包的輪廓,繼而看向江稚接電話的手。
“喂,寶貝呀。”
聽見這個稱呼,池知舟收回視線,繼續看外賣軟件。
周嘉月問:“寶貝,看電影去不去?”
“下午估計不太行,晚上可以。”江稚揉着奶糖的耳朵。
“晚上啊……我看看票。”周嘉月敏銳地聽見了奶糖哼唧和哈氣的聲音,“姐們兒,你這會在哪?”
江稚快速地回頭看了眼在餐桌邊點外賣的人,語速很快地回答;“池知舟家。”
“你們這天天見啊。”周嘉月感慨。
江稚又回頭看了人一眼,低聲回答:“今天風有點大。”
“給你刮過去了是吧。”周嘉月“哼”了一聲,“那你忙吧,八點的票可以嗎?”
江稚估算一下帶奶糖回去安排好也差不多,還能有空閑收拾收拾屋子就應了下來。
池知舟端着水過來遞給她,坐去沙發上,和那個背包就隔着兩三個拳頭的距離,不經意地問:“出門帶那麼重的東西?”
江稚把背包口按緊實,“别打聽。”
……
外賣到了之後,池知舟擺好菜,他自己不太能吃辣,桌上那份麻婆豆腐的香氣幾乎能把其它菜的味道蓋下去。
江稚喜歡吃這家的豆腐,調味料總是多要一份醋。
奶糖在餐桌旁邊,期待地用尾巴掃地。
“奶糖真的很乖。”池知舟突然說,“上周我帶它去體檢,一點都不鬧。”
“嗯。”江稚吃了第一口麻婆豆腐就開始心不在焉。
明明是熟悉且最喜歡的味道,但那辣味好像燒去了心裡頭。
池知舟沒有聽見反饋,咽下嘴裡的飯,“記得第一次帶它去選窩嗎?挑了一小時,選了個粉色的牛奶盒子,結果它最喜歡的還是門口的地墊。”
江稚喝着湯,沒說話。
“我給它買了個智能項圈,可以監測心率的那種。”池知舟繼續說,“它現在每天運動量剛好,飲食也很規律,這段時間它就難受過一次,那次也怪我,給它罐頭沒收着量。”
來自老父親的諄諄托付。
湯早就喝完了,江稚還是捧着碗,露出兩隻眼睛看着人,“我能照顧好它。”
“我知道。”池知舟望着她,“可是我離不開她。”
見物即彼。
江稚心髒某個角落癢了一下,嶙峋的情愫在沉默中虛張聲勢。
她錯開對視,就差沒把碗蓋去臉上。
于是池知舟就繼續輸出,甚至還歎了口氣,“看不見我總是出神,本來工作的時候家裡有監控還能看看,去你家就看不着了。”
“我發照片給你。”江稚放下碗。
池知舟提醒她,“你剛才把我拉黑了。”
江稚手指縮了縮,她從頒獎之後到車上,悄悄把池知舟拉黑,怎麼被發現得這麼快。
“我……給你放出來。”
池知舟又說:“發照片也不行,這次項目太急,白天沒時間看,而且要一直等消息更容易分神。”
“就三天的項目,被你說得像是要去十年。”江稚伸手拿紙巾。
池知舟順着她的動作把紙巾盒往那邊推了點,“度日如年,看了也分神。”
“都是你有理。”江稚被他這種轉進如風的态度氣笑了,問,“那你想怎麼辦?難道我晚上開視頻給你看?”
池知舟終于放下筷子,表情很是一本正經。
“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