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沒有第一時間回頭,“你怎麼在這?”
池知舟往前半步,和江稚一起并肩看着那面廣告布,“這家店門頭是我設計的。”
監工來的。
江稚緩緩地閉上了眼,又聽這個人說:“這句話應該我問你。”
她把耳邊的頭發攏去後面,意識到一件事——好像被騙了。
池知舟故意把人引過來?就是為了看看她會不會在乎?
幼稚。
江稚心緒紛纭,随口答:“我來散步。”
“那可真是。”池知舟好似心情特别好,眼底漫開笑意,“稀奇。”
江稚随便應了一聲,想着周嘉月手裡那邊本書,轉頭看着人問:“書是你給的?投其所好?你要幹嘛?”
池知舟搖頭,“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江稚轉身要走,池知舟快步跟過來問:“今晚你要去試試嗎?去看奶糖。”
“去試什麼?去看你用營養膏哄騙未成年小狗?”江稚按下電梯,沒好氣地說。
池知舟偏頭看她,“這次不會了。”
電梯來得很快,江稚走進去說:“你就是成心不想把奶糖還我。”
池知舟跟了進來,“奶糖很想你。”
江稚按了一樓,“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池知舟從容地越過人站定,“我以為你不知道。”
江稚不想回答,她忽然發現這商場電梯好小,四四方方的一個鐵盒子,沒什麼多餘空間,池知舟就站在後半步的位置。她能感受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肩上,溫度灼人。
鏡面倒映着兩個人的身影,江稚下意識地低頭,卻在視線的餘光裡看見池知舟微微側首,像是有什麼話要說。
“怎麼了?”她問。
“你的衣領,想幫你弄一下。”池知舟說,但沒有擡手。
“歪了?”
“嗯,應該是戴工牌的時候挂到了。”
“哦。”江稚往後脖摸去,一時沒找到具體是哪塊。
池知舟視線跟着她的指尖移動,“我可以嗎?”
江稚停住手,不自在地說:“快點。”
得到了允許,池知舟這才行動,擡手幫她調整,動作很輕。
江稚盯着鏡子裡的自己,努力讓表情顯得自然一點。
終于,電梯“叮”地一聲停了下來。
“讓奶糖選,好嗎?”池知舟忽然問。
江稚皺眉,“你怎麼總想讓奶糖選?”
停頓得久了些,電梯門緩緩合上,鏡子再次倒映兩個人的模樣。
池知舟手指還沒從江稚衣領離開,目光卻對上了鏡子裡的她,“那你想讓誰選?”
江稚看清了這道目光,也瞧見自己極其不自然地快速眨眼。她匆匆忙忙地按電梯鍵,快步走出去。
這一次池知舟沒有再跟上來,站在原地問:“晚上見?”
江稚悶頭往前走,用極小的聲音“嗯”了一聲,也不知他聽見沒。
……
“你現在解釋,别給我裝聾。”江稚把試圖在椅子上躲避詢問的周嘉月轉過來。
“兩本書就給你打發了?我們的友誼還不抵這兩本書?”
江稚吊着眉梢,闆着臉,當場升堂。
“你别上升到這種高度啊。”周嘉月趕緊從抽屜裡抓了幾包小零食,劃着椅子靠過來,“你聽我狡辯。”
“你最好狡辯得合理一點。”江稚把小零食收緊自己抽屜,特别用力地壓到那張合照上面,但也沒有覺得多解氣。
“不是故意約好的。”周嘉月說,“真是上樓去遇着的。”
江稚問:“你是說池知舟閑得沒事,每天就帶着兩本平常壓根不瞧的書去工地現場?”
周嘉月哭笑不得,“理論上應該是這樣,哎,我可跟你說,這兩本書難搶,我這算是沾你的光。”
“什麼話。”江稚下意識地去戳桌上的擺件,“你說他做那麼多,就為了想見我?”
“那肯定不是為了見我。”周嘉月雙手擺在耳邊,“你要特生氣,我看完就把書還他。”
江稚被逗笑,“别啊,都花了錢的。”
周嘉月歪着頭看她,“我主要是,看你想見他。”
“我沒有。”江稚條件反射地否認。
“得了吧。”周嘉月說,“我還不知道你?”
江稚發現自己無法反駁,随即說:“你帶歪話題?周嘉月,現在是我在審你。”
兩人嘻嘻哈哈笑起來,直到一本策劃冊伴随着S家香水重重地摔在江稚桌上。
全公司隻有一個人鐘愛這款香水,鋒利張揚。
許悅站在那,左手還保持着甩東西的姿勢,“改這個方案。”
“哦。”江稚收斂笑臉。
“下午三點給我。”許悅的時候臉上的妝容都沒什麼變化。
“等等。”江稚喊住她,“你手受傷了。”
許悅手背上一大片青紫,顔色深得發黑,從腕骨一直延伸到指節。聽見江稚問起,她下意識地把手背在身後,語氣更加冷硬,“别管。”
“我這有藥酒。”江稚彎腰去翻腳邊的櫃子,周嘉月往後蹬地滑開椅子給她騰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