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去了張氏家裡,張氏雖然因為兒子的死非常難過,卻沒有遷怒于她,反而對她很好,這才讓她漸漸放松下來。
張氏身邊隻有原主一個人陪着她,自然将一腔母愛都寄托在了原主身上,把原主當成親生女兒疼愛。原主有了良好的環境,這才漸漸變得開朗起來。吃的好了,她的身材也長高了不少。
張氏本來還想讓原主嫁給林楓的堂弟,将來也好生個孩子,老了有所依仗,誰知婚事還沒定下來,定國公府的人便找了過來。
杜月婵想起上一世的種種,不由歎了口氣。
若是定國公府根本不知道原主的存在,沒有打擾原主的生活,原主說不定就會嫁給林楓的堂弟,然後就這樣安安穩穩的過上一生了。
杜月婵學着以前的原主,露出怯生生的模樣,将手中的一捆柴遞給了林母。
“我,我剛撿的柴……”她細聲細氣的道,若是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到她在說什麼。
張氏接過未來媳婦送來的柴,看着面前瘦瘦小小的女孩,不由笑得合不攏嘴,道:“你這孩子真是勤快,還給我弄了一捆柴。”
杜月婵低着頭,手指扭捏着自己的衣服,一副緊張兮兮的模樣。
張氏拉起她的小手,進了屋子,抓了一把花生給她:“二丫,你先吃着,娘去多炒兩個菜,今天咱們好好吃一頓。”
杜月婵點了點低着的頭,張氏見她這麼内向拘謹,不由在心裡歎了口氣。又想到她這麼内向拘謹,還一大清早的給自己送柴,不由更是心疼,摸了摸她的頭,便進廚房繼續做飯去了。
杜月婵見張氏出去,眼神向着西屋轉去。
原主在林家住了五年,自然對林家的一切非常熟悉。西屋便是她上輩子住的地方,也是林楓的房間。
張氏曾經說過林楓早上愛睡懶覺,所以現在林楓應該就在西屋裡睡覺。
想到林楓那跟林楓相似的模樣,杜月婵不由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親眼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跟林楓那麼像。
她走到西屋門口,打開門,隻見這間房跟原主記憶中的房間沒有太大區别。房間的面積約莫十二平方米的大小,牆壁是光秃秃的磚牆,南牆處擺着一個大衣櫃,衣櫃旁邊放着一張床,床上睡着一個胖乎乎的孩子,約莫十一二歲的模樣,正是林楓。
杜月婵走到床邊,戳了戳林楓白生生,肉乎乎的臉頰。林楓卻是一點反應也沒有,仍舊睡得像隻小豬一樣。
她又拍了拍林楓的臉,道:“林小寶,醒醒,醒醒……”
叫了一會兒,林楓才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
林楓的眼睛黑白分明,十分清澈,看起來像是無辜的嬰兒一般,還透着一股茫然。若是隻看他現在的模樣,還真看不出他是個傻子。
杜月婵将手中的那顆治病丸直接塞進他嘴裡,然後露出一個笑容,道:“小寶,給你吃糖。”
小胖子嘴裡有了甜味,頓時眼睛一亮,整個人都享受的閉上了眼睛,似乎完全沉浸在了糖果的美好滋味中。
有那麼好吃麼?杜月婵看着他那享受的模樣,不由也有些好奇治病丸的味道了。
然後,她就看到小胖子嘴角的口水嘩啦啦的往外流,一邊流口水,還一邊呵呵呵的對着她傻笑,那模樣真是又傻又蠢。
杜月婵盯着那透明的口水,突然就不好奇那治病丸的味道了。
感謝口水,成功給她拔了草。
治病丸并不大,林楓不一會兒便吃完了。他原本呆滞而無神的眼睛,漸漸變得充滿了精神和靈氣,炯炯有神的,像是會放光一般。
他看着面前的杜月婵,眼神裡充滿了驚奇,茫然,新鮮,無措等等情緒混合在一起的複雜表情。仿佛重新認識了這個世界一般。
杜月婵覺得,他現在的模樣更像林楓了,不由微笑起來,叫了他一聲:“林小寶?”
“哦,哦。”林楓有些遲疑的應道。
“早飯快做好了,先起床洗臉漱口吧。”杜月婵道。
“哦……”林楓應了一聲,卻又想起了什麼,看向杜月婵,問:“二丫,你怎麼來了?”
“我是你未過門的媳婦呀!過來看看你。”杜月婵道。
林楓因為總是被村裡的熊孩子欺負,即便是不欺負他的孩子,也是見了他便繞道走。所以通常是不跟村裡的孩子玩的,隻跟自己的幾個堂兄弟在一起玩兒。他對于不欺負他,還救過他的原主是很有好感的。原主在他心中的地位,也就比一起生活了多年的堂表兄弟姐妹們差一點而已。此時聽杜月婵說是來看他的,立刻高興起來,露出了呵呵呵的傻笑。
雖然傻病被治好了,但幾年來的習慣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林楓恐怕在未來的一段時間裡,都會依然維持這種傻兮兮的模樣。
杜月婵也不說他,也對他笑了笑,道:“我去幫娘端碗,你快穿衣服吧。”
“哦。”林楓應了一聲,便抓起放在床頭的衣服往身上套。
往常他自己穿衣服,總會系錯衣帶,或是将衣服穿反什麼的,但今天卻把衣服穿的整整齊齊。
張氏端着一盤烙餅從廚房出來,便看到穿的整整齊齊的林楓,不由一愣,覺得兒子今天看起來格外精神。
過了片刻,才注意到兒子今天竟然沒有把衣服穿錯。頓時不由又驚又喜,忙将手中的盤子放在桌子上,拉着林楓看了一圈兒,道:“哎呀!今天小寶竟然自己把衣服穿的好好的,真是……真是……”
張氏說到這裡,眼圈兒竟然有些紅了。自從林楓變傻之後,便幾乎生活不能自理,這還是他第一次自己把衣服穿的好好的。
看着有些哽咽的娘親,林楓有些疑惑的問:“娘,你怎麼了?可是出了什麼事?”
張氏聽到兒子這口齒清晰的問話,不由更是驚喜,道:“娘的小寶,娘這是高興的,來,來,今天二丫過來,娘多炒了兩個菜,快去吃吧。”
說罷,她便拉着林楓的手上了餐桌。
餐桌上已經放着一盤西紅柿炒雞蛋,一盤鹹肉炒豆角,一盤醋溜白菜,以及一盤烙餅。而杜月婵正端着最後一盤炒茄子從廚房出來。
這些菜都是張氏自家院子裡種的,不值什麼錢,但肉,油,卻要花不少錢買。雞蛋對于這裡的許多人家來說也是奢侈,不過,張氏不缺錢,也就舍得在吃的上花錢。
幾年前,張氏的丈夫死後,旁人都以為她會越過越差。就連張氏自己也認為自己沒了靠山,以後恐怕會過得愈發艱難。畢竟張氏怕農活太辛苦,是不想下地幹活的。而她丈夫死後,地裡的那些活兒便隻能由她自己幹了。
那時候張氏每天下地幹活,整個人累得苦兮兮,種出來的糧食卻也僅夠自己和孩子溫飽而已。為了擺脫這種貧困辛苦的生活,張氏便想要找别的方法賺錢,有一次她在縣裡買了一點鹹菜,覺得那鹹菜還不如自己做的好吃,便咬咬牙,拿着自己做的鹹菜去縣城裡抛頭露面叫賣。
本來也隻是試一試,誰知因為張氏做的鹹菜非常好吃,竟是真的賣了一些錢。張氏嘗到了甜頭,便索性在縣城裡賣起了鹹菜,一開始還好,來買她的鹹菜的人越來越多,但過了兩天,縣城裡其他賣鹹菜的人便知道了她的存在,他們惱她搶了他們生意,便找上了她,要趕她走。但張氏也是個堅韌不拔的,被人趕了幾次,雖然害怕被打,卻也摸出了些門道,找了一些那些人不去的偏僻小巷子去叫賣。因為怕遇到危險,車上還陪着刀,如此過了幾年,才在縣城裡混熟了。期間不知受了多少排擠,受了多少罪,但為了多賺些錢,她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
雖然村裡也有人眼紅她賺了錢,傳了些風言風語,但也有人學她去縣裡做生意,有的人賺了,有的人卻賠了。玉溪村整體風氣不錯,加上她娘家和夫家人多,她自己又懂事潑辣,倒也沒人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