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漂亮!恭喜晏少脫單!”掌聲、喝聲響起,男男女女的神色并無異常。
心頭疑慮盡數消散,莊雪依重展笑顔,在他的示意下接過話筒,起身簡單介紹了自己。
之後,其他人依次向她做了自我介紹。
除奚妍作為時晏的私人助理在場外,剩下的,無一不是榕城各大豪門的公子千金。
“莊小姐。”
莊雪依收回目光,看見奚妍掌心攤着一隻粉色包裝袋遞過來,“吃點餅幹墊墊?”
“謝謝。”
她拿過來,拆開嘗了口,唇角微微彎起,“味道很特别。”
“我嘗嘗。”時晏熄掉手機屏,伸手接過一塊放進嘴裡,皺眉咽下去,“怪怪的。”
莊雪依靜靜看了他一會,笑道:“和你漱口水一個味道,還以為你會喜歡。”
“這個味道,漱漱口可以,吃起來……”時晏咂咂嘴,“實在差強人意。”
她笑了笑,沒說什麼。
他問:“你喜歡?”
“不讨厭。”
他想了想,拍前座椅靠,“回頭把車上的漱口水,換成草莓味。”
後視鏡中,奚妍紅唇微抿,垂眸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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訊邦集團的祝總做完開場緻辭,酒會正式開始。
古典樂手奏起輕柔美妙的旋律,如潺潺的流水淌在心間,帶來甯靜與祥和。
在場賓客身着華美衣飾,往來談笑,觥籌交錯。
莊雪依随時晏與祝總祝夫人交談過後,短暫離開,去了趟洗手間。
烘幹手上水漬,剛拐出兩步,被人擋住去路。
她愣了好一會,側過身去,指尖撚動垂在胸前的一縷發。
“……哥,你怎麼在這?”
“你給我出來!”
季誠和面色陰沉,怒視她一眼,拔步向前。如一陣龍卷風平地而起,在她身前呼嘯而過。
莊雪依合眸短歎一聲,撥回被吹亂的發,忙不疊跟上他腳步。
樓梯間,微弱燈光投下斑駁人影,錯落在一塵不染的台階。
季誠和也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問:“你和時家那浪蕩子是什麼關系?”
“說那麼難聽……”
柳眉微蹙,莊雪依站去背光處,手撐下巴倚在棕木扶手瞪他,“他叫時晏,是我男朋友。”
“你!你!”季誠和氣得拿手指她,半天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話:“不準和他交往!”
原因無需多問,她早已心知肚明。
那晚在超豪包廂,疊骰子遊戲輸得太慘。
她喝了很多酒,靠在時晏腿上迷迷糊糊合眼。半夢半醒間,清楚聽見他對她的形容,就像在說随便的一個什麼玩意:“她乖得很,談起來省事,哄哄沒所謂。”
一瞬間,仿佛被人沉入冰湖,刺骨的寒意滲入身體的每一個毛孔。
她化作一具冰雕,無法動彈,隻剩意識清醒到幾乎要分裂成若幹份。
“可以啊哥!剛那一下太逼真了,給我慌的……就怕自己表情管理不到位!”
“德行!好好學學人奚妍處變不驚……”
……
各種各樣的話落入耳中,在她眼前呈現出一個、與她記憶裡沒有一絲一毫相同之處的時晏。
她始終緊閉雙眼,期盼這是一場噩夢,遲遲不肯醒來。
直到話題往更下流的方向發展,她無法預想那些話從他口中說出會令她有多崩潰,如提線木偶般挪了挪臉。
“依依?”
他撫着她的發,輕聲喚她時,其他人立刻切換到另一種狀态,營造出聚精會神打牌的假象。
莊雪依在心中冷笑,疲乏地睜眼向上看去。
“頭還疼嗎?”
他眉目含笑,專注地看她。眸光爍爍,透着暖意,如萬裡星辰灑落人間。
指腹輕輕按壓在她太陽穴,聲音也溫柔,完全與濫情薄幸之人沾不上邊。
她不接受六年的追逐不過一場泡影,不願相信神明會抛下他的少年,任他在泥濘中滿身污濁。
幾乎沒有遲疑,莊雪依靠進他懷裡低聲說:“這裡好悶,我想回學校。”
她想,他不會變。變壞的,是圈子。
“他隻是……”
如今,她無法再将一切歸于外因。
行至窗前,迎着月光清冷的洗禮,許久才淡淡開口:“陷進去了。”
“我看陷進去的是你!頭腦不清醒的也是你……”季誠和追過來罵,對上她眼中閃爍淚光,終是不忍,平和了語氣:“那樣一個人,給不了你幸福。你又何必白白浪費時間和感情呢?”
昏暗燈光,熄了又亮,她始終沒有回答。
“嘎吱”一聲,門從外被拉開。
“依依?”
指尖撫動眼睫,莊雪依轉過身,看見時晏手搭在門把手,視線向着季誠和。
“這是我表哥,季誠和。”
介紹完,她往前邁了兩步,被季誠和擡手擋在身後。
時晏笑着走來,停在他面前,“季先生這是……”
鐵門歸位,鎖闩“哐當”一聲發出重響。
季誠和斜眼睨他,面若秋風過境,“分手吧,你們不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