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訓練場。
四周彌漫着霧氣,就連皇家花園特供的玫瑰花叢上也凝結出了冷冽的露水。
空氣中似乎仍殘留着白天那些鐵鏽和汗水的氣息。
故地重遊,她的腳步竟變得有些虛浮,仿佛踩在棉花上似的。
“你的劍呢?騎士。”
銀白色的盤發在月色下散發出原石般的光輝,身着重甲之人屹立在原地,那聲音冷冽而堅定,像一把鋒利的匕首,直直刺進她的心。
她的目光一時有些遊離,不敢直視前方那個熟悉的身影——菲利希亞女士,威迪爾王國皇家騎士團曾經的侍衛長,她的教官,她的導師,也是她曾經的信仰。
死于……那場災難。
她戰鬥至最後一刻。
甚至在戰後清掃戰場時,騎士團的所有人都無法将劍從她手中拔出。
自始自終,菲利希亞都維持着騎士的準則,無愧于心。
“老師……?”
她低聲呢喃道,顫抖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愧疚和無措。
紅發的女人低下頭,看着自己空蕩蕩的雙手,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的劍,早已被她丢棄在某個角落,連同她的榮耀和信念一起,被埋進了記憶的深淵。
“你的盔甲呢?”菲利希亞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更加嚴厲,因為這是她作為長官在質問一個失職的士兵。
她的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仿佛每一根神經都在尖叫,每一塊肌肉都在抗拒。
額頭已滲出了細密的冷汗,順着臉頰滑落,喉嚨發緊,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盔甲?
她的盔甲,那曾經象征着她身份和責任的盔甲,早已被她鎖進了箱子裡,鑰匙也被她第一時間扔進了河裡……
哈,雖然有個不知所謂的小鬼已經打開了。
但、現在的她,真的還有資格穿上那套象征着騎士榮譽的盔甲嗎?
所有人都死了……
隻剩我一個。
我難道不是最該死的那個嗎?
她隻覺雙腿一軟,淚水不知何時已經浸沒了整張臉頰,流經那道由疤痕構築的溝壑。
重劍敲擊地面,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整個訓練場都為之而震動。
“站起來。”菲利希亞女士說。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地面,看着那把重劍的劍尖深深嵌入泥土中。
她曾試圖逃避,試圖用酒精和麻木來掩蓋内心的痛苦。
但此刻,她卻無處可逃。
“告訴我。站起來,回答我的問題。”菲利希亞的聲音像一道命令,不容置疑。
雙腿像是被釘在了地上,無法動彈。
過去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那些她試圖遺忘的畫面在腦海中一一浮現——
曾經的誓言,曾經的榮耀,曾經的失敗……以及,曾經的自己。
“——騎士莎菲爾!”菲利希亞的聲音如雷霆般在她耳邊炸響。
這一聲呼喚,像一把鑰匙打開了莎菲爾内心深處塵封已久的鎖。
她的身體猛地一震,像是從漫長的沉睡中驚醒一般。
她擡起頭,目光終于與菲利希亞交彙。
那雙眼睛依舊如鷹隼般銳利,依舊充滿了審視。
以及、期待。
“我……”
她的聲音沙啞而破碎。
她的身體依舊在顫抖。
但她的眼神卻逐漸變得堅定。
“我的劍……在這裡。”
她低聲說道,聲音雖然微弱,卻帶着一種不容忽視的力量。她的手中,不知何時已經握住了那把被她遺棄的劍,劍刃在月光下閃爍着微弱的光芒。
“我的盔甲……也在這裡。”
她繼續說道,聲音漸漸變得清晰而有力。
那套被她埋藏在記憶深處的、滿載着榮譽與血的盔甲,在此刻仿佛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盡管沉重,卻讓她感到無比安心。
她握緊了手中的劍,劍刃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弧線,發出尖銳的呼嘯聲。
揮劍。
揮劍。
揮劍。
……
身體漸漸熱了起來,汗水從額頭滑落,但她沒有停下,反而加快了速度。
動作雖然有些生疏,但每一次揮劍都充滿了力量與決心。
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但眼神卻越來越堅定。
“我是……騎士莎菲爾。”
她說。
她的劍終于停了下來,劍尖指向地面。
天空中的月亮漸漸模糊。
她從夢中醒來,感覺眼角一片濡濕,還殘留着淚水。
手中沒有劍,身上也沒有盔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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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吧你。”
元司很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他很少有過這種情緒。
他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光球所展示的莎菲爾的夢境畫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