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被問的愣住,對啊,她怎麼認識顧禮?
她的記憶裡并沒有顧禮這個人,可偏偏在看見他的那一刻,她卻能準确的叫出他的名字,知道顧禮和她來自同一個地方。
烏雲遮住了太陽,房間裡昏暗下來。顧禮看着季月的眼神,警惕又懷疑,刺得季月難受極了。
不該是這樣的,顧禮不該是這樣……但顧禮該是哪樣的?
“你不是顧禮?”季月微微往後退了一步,也戒備起來。
見到季月這樣的反應,顧禮反而疑惑了,冷靜下來仔細思考,才覺得這裡面的邏輯幾乎碎了一地,首先對面這個季月如果是假的,剛才就不可能第一時間給他松綁。
更不可能讓人拿衣服給他,最重要的一點是,不會在他發出質問的時候,害怕(大誤)的後退。
“我是顧禮。”
“我是季月。”
兩人眼神對視,一個人腦子裡根本沒有認識對方的記憶,而另一個人的腦子裡,也隻有初見面的驚鴻一瞥,可她們卻像是認識許久一般,莫名知道對方的性格,了解對方的思想。
這個世界有問題。
這是兩人眼神彙聚後,腦海裡共同冒出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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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的意思是,這是學校的入學考試?”
兩人解開誤會後,終于在桌邊坐下,開始思索這其中的蹊跷。
“沒錯,在我的記憶裡,你已經上了列車,而你的記憶裡,卻才過檢票口,這是一點,還有我們兩人對彼此莫名的熟悉,說明在我們被掩蓋的記憶中,我們兩人已經很熟悉了。”
季月點點頭,垂眸看向桌面,也思索起來:“你說的有道理,如果這真是學校給我們的入學考試,那考試的試題就是這個世界?”
“也可能是這個社會的某些現狀,需要我們去解決。”顧禮補充道。
“這個世界唯一不同的一點,就是‘女尊社會’了,難道我們還得推翻女性統治社會這個現象?”
說這話時,季月眼裡是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嘲諷和冷冽,就仿佛隻要對面顧禮一點頭,她立刻就會掀桌而起一般。
顧禮沒有看見季月的眼神,他手裡捏着茶杯,依舊在冷靜理智的分析。
“這個肯定不是問題的根本,我們的原世界,在男尊的統治下數千年,就說明了這隻是一個普遍現象而已,我認為我們還是需要透過現象看本質的。”
“本質是指?”
“……”顧禮被問住了,或者說,作為一個曾在男尊社會統治下受益的既得利益者,他雖然能在目前的女尊社會統治下感受到被不平等的對待。
但也正因如此,他才更敏銳的察覺到,在自己的社會裡,女性群體一直被困在一種什麼樣的環境裡。
如果他認為在女尊的社會下,自己所遭遇的一切是錯誤的,需要被推翻的,那麼他原本的世界的那些,又是不是也應該被推翻呢?
當然,最根本的一點是,他清晰的意識到,作為男性的考官,絕不會拿這種出于性别而産生的區别對待看做是考題的一部分。
因為既得利益者是不會認為這有錯的。
顧禮看着季月澄澈的眼睛,他第一次因自己的性别而産生了類似羞愧的情緒。
“我不知道。”
“诶?”專心等着顧禮回答的季月,完全沒想到會等到這樣的答案,頗有種聽了個故事,正到精彩部分的時候,突然被插入了廣告一樣。
“我覺得你剛才分析的很對啊,比如你來的時候,完全是被當做禮物送來的,這就涉及到人權的問題,還有我發現這裡稍微有點權力的人,都很不把人命放在眼裡。”
季月的言論裡,半點沒有涉及不同性别的區别對待,她是真正的做到了人人平等。
以為季月會因為在現在的環境下成為了既得利益者,而選擇無視另一個性别所遭遇的困境的顧禮,為此忍不住唾棄自己。
受壓迫的從來都隻有一方,而有偏見的也從來都隻有一方。這一方既不是男性,也不是女性。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名字:既得利益者。
顧禮的思緒豁然開朗起來“我知道了!”
在季月的印象裡,顧禮一直是冷冷地,淡淡的,很理智的人,因此突然看顧禮吼了這麼一嗓子,她直接吓了一跳,差點從椅子上站起來。
“你知道什麼了?”季月趕緊捧場的湊上去。
“是既得利益者,既得利益者!”顧禮轉頭,一把抓住季月的手,擲地有聲“這一題的關鍵就在既得利益者上!”
“呃,既得利益者我知道,但這跟我們的考試有什麼關系呢?”季月不懂。
“将我送給你的是誰?”顧禮也是第一次這麼失态的大吼,重新撿回理智後,隻趕緊喉嚨幹澀,趕緊倒了杯茶潤嗓。
“少東家啊?”
“……那少東家為什麼要将我送給你?”
季月剛才是一時嘴快,見顧禮面露無語的表情,才趕緊收斂的正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