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主沒好氣地說,卻并沒有抽回自己的手。
季月在意的當然不是這個故事到底誰能知道這麼微不足道的小事啦,不過她也沒有錯過季家主話語裡默認的意思,當即高興地笑着咧出整齊的八顆牙齒:
“您要選我當下一任家主?”
季家主看她這幅得意洋洋的樣子,就忍不住想打壓一下,但想了想,等他把所有事情全部交代完後,這孩子也許就再也沒有心思能笑得如此開心了,不如就讓她再多高興高興好了。
如此,季家主也就并沒有出聲反駁,隻是看着季月,也緩緩露出一個笑容:
“以後,還是要看你們這些小孩的啊,你可不要讓祖爺爺失望哦。”
“嗯嗯。”季月像小狗一樣乖乖點頭,看上去乖巧極了,和剛才季家主講故事時,他說一句季月接十句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季家主伸出手摸了摸季月的腦袋:
“咱們季家能綿延千年,不僅因為血脈,更因為一件聖物。它是初代家主悟道的關鍵,也是季家曆代家主守護的秘密。”
說着,季家主手伸向自己胸前的荷包。
以為季家主要把季家的傳家寶給自己的季月,眼都不敢眨地直直盯住季家主的手。
然而,季家主拿出來的是一張薄薄的相片。
“這就是那個聖物,隻要待在聖物方圓五米的範圍内,就可以借助聖物的能量進行悟道。對于像你這樣還沒有确定自己道的小家夥來說,相當有用。
即使是已經明确自己道義的人,借助聖物之力,也能更好地感受道之本源。”
看着照片上透露着古樸氣息的青綠色小匣子,季月從季家主手中拿過照片,舉起來對着光。太陽的光線描摹着聖物的輪廓。
耳邊似有悲歌鳴唱。
季月一隻手撓撓耳朵,沒有在意那忽然出現又很快隐匿起來的聲音。
她看向季家主,問出了心中埋藏已久的疑問:“可是既然我們有這麼厲害的寶貝,那為什麼這幾百年來,家族裡一個悟道成功的人都沒有呢?我們是隻能走已經出現了的道嗎?”
這個問題很妙,季家主對于季月能聯想到這些并不意外。隻是他現在還不能回答她。或者說,其實他也沒有這個問題的答案。
自大戰以後,世間的道統就逐漸消散,祖輩們也不是沒嘗試過阻止和恢複。可無論怎麼努力,他們也終究隻能看着道韻一點點從身邊溜走。
世間的修士越來越少。
甚至連季家世代珍藏的聖物也受到影響,它的道韻在漸弱,從一開始人們隻要在它身邊就能輕松頓悟,到了後來,哪怕季家主将它随身攜帶,也很難再感悟‘道’。
見季家主沒有說話,季月意識到這似乎不是一個好回答的問題,又或者這是一個不是現在的她應該知道的問題。
于是季月體貼的轉移話題,朝着季家主攤開手:“聖物這麼厲害!祖爺爺,我準備好了,您快把聖物給我吧,我保證有了這個寶貝,絕對能拿下全校第一,一騎絕塵那種!”
季家主将自己的手搭在她手上,歎了口氣:“這樣的寶物,觊觎的人太多,我們季家早已不是當年最鼎盛的時候了……懷璧其罪啊,祖爺爺還是沒守住……”
“這樣的東西,本就不該被私人所持有,祖爺爺将它上交給國家了。”
“上交了?”季月哭喪着臉,“您上交前好歹先讓我蹭一下悟個道啊。”
季家主搖搖頭,看着季月的目光裡蘊含了很多欲言又止的意味,這不是現在的季月應該知道的話題,所以季家主沒有再在聖物上糾纏,而是抓緊進入正題。
“上交之後,并不是說你就接觸不到了,還是有辦法的。”
季家主語氣平緩,帶着幾分安撫的味道:
“道法大學每屆新生入學的第二年都會舉辦校園運動會,這不僅是比試,更是對‘道’的探索。你這一屆的運動會,第一名的獎勵就是在聖物前悟道一次。季月啊,這不僅是一次機會,更是一種責任。”
季月在考上道法大學之前也是在正常的學校裡接受過教育的,可是,這道法大學的運動會……是正經運動會嗎?
“我叫你過來呢,主要也就是為了這事兒。
季月啊,你是我們季家唯一一個能夠進入道法大學的,這些年你也看見了,那些個家夥都是怎麼嘲諷我們季家人的。”
季家主将手搭在季月的肩膀上,老人家的手很粗糙,沉甸甸的,如同季月即将要背負的責任般沉重。
季家主看着季月的眼睛,明明說出的話語是沉重又令人感到悲傷的,可他的神情卻依舊平和慈祥。
就好像季月真的隻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而她将要參加的運動會也真的隻是需要跑跑步、跳跳繩之類的一樣。
“祖爺,我覺得您也不用這麼悲觀,我雖然是這屆唯一一個考上的,但絕對不會是我們季家唯一一個考上的,您就當我先去給弟弟妹妹們開個路。”
季家主沒有接話,隻是笑着拍拍她的肩膀,然後站了起來:“好啦,正事也說完了,也該去席上和大家一起熱鬧熱鬧了。”
季月還想說些什麼,但見季家主已經沒有了再交談的心思,她也就隻能默默記住季家主剛才交代的事情,心底默默發誓一定要拿下這個什麼運動會的第一。
小小運動會而已,以她木系第一的入學成績來說,那不是輕輕松松的嘛~
但是……一個運動會而已,第一名居然就能得到接觸“聖物”的機會,這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看着季家主背着手已經走到門口,季月收起心思,趕緊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