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來來來,五伯跟你走一個。”一個穿着POLO衫,身材健碩的中年男子走到季月面前,手裡還拿着一個酒杯和半瓶白酒。
季月熟練的拿起腳邊的橙汁将自己杯子倒滿站起來“五叔。”
“诶,今天可是慶祝你考上大學,你是主人公,怎麼能不喝酒呢!”說着,季五叔就要拿走季月手裡的果汁,并試圖給季月滿上一杯白酒。
兩人拉扯間,一位穿着旗袍,身材婀娜,發髻上還簪着一朵薔薇花的美人走了過來。
季月隻看見那美人晧腕間翠綠的玉镯化作一道流光,随着高高揚起的手臂一起響亮的落在季五叔的後腦勺上。
“你個酒蒙子,喝點酒不知道姓什麼了?小月她才多大你就敢給她喝酒,爬開!”說着,美人擡腿毫不留情的踹在季五叔的臀部。
對此,季五叔一句話也不敢争辯,隻能自己幹了手中酒,灰溜溜的找其他人喝酒去了。
“五嬸嬸。”季月沖着那美人笑。
季五嬸走到季月身邊坐下:“咱們小月幹得不錯,這次總算是能讓外面那些叫嚷着說我們季氏‘大廈将傾’的家夥閉嘴了,想要什麼獎勵,五嬸和你其他幾個嬸嬸都說好了,這次你可以随便提,我們都滿足你!”
季月眼睛一亮,明明心裡高興的已經在默背自己的購物車了,面上卻還是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這多讓您們破費啊!”
五嬸可不知道季月心裡的小九九,隻見她笑得更溫柔了“不破費,你現在可是我們季家第一人了,就當是幾位嬸嬸提前賄賂你的。”
賄賂?什麼賄賂?季月不明所以,還想再追問,卻見五嬸站起身來:“好了,你後面想好了随時告訴我,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打擾?季月一頭霧水,五嬸怎麼突然變謎語人了。突然身邊的座位又坐下了一人,季月回頭一看,趕緊站起來:“祖爺爺好。”
季月的這位祖爺爺,也是掌管整個季家的家主,這次季月的錄取通知書還是他親自交到季月手上的呢。
“坐下,我就來随便看看。”季家主笑的和藹極了。老人家年齡大了不能喝酒,含糖的飲料也要少喝,因此他剛一坐下,立刻就有人為季家主端上一杯熱茶來。
“這席辦的還是着急了點,你好些姑姑嫂嫂,叔叔伯伯的都還沒趕回來呢!”季家主看着熱鬧的人群感歎。
“祖爺您怎麼出來了?”自從村裡被季月的十七叔,也就是季家主的小孫子給全面覆蓋的按上了監控以後,季家主就很少離開那個監控室了。
也不知道村裡到底藏了什麼寶貝,值得這麼守着。
更早以前,還沒有監控這種科技利器的時候,村裡甚至還有專門的護衛隊,每天都會遊走于村子的各個角落巡邏。
季家主自己住的小院更誇張,十步一崗的,就像是個什麼機密要塞。
季月很不理解,她們季家以卓越的木系天賦立足,隻有有植物的地方,就是季家人的領域,在這樣一個安全的不能再安全的地方,居然還要設置這麼嚴密的守衛。
“村裡好久沒這麼熱鬧了,你祖爺也想出來一起高興高興啊。”季家主說這話時分明是笑着的,可季月看他,卻總覺得他眼底藏着一抹化不開的憂愁。
似乎是感受到季月在觀察自己,季家主端起茶杯利用氤氲的水汽擋住了季月的視線:“對了,你考上大學這事,還沒告慰先祖吧?”
隻是上個大學而已……也需要告慰先祖嗎……難道她能上大學,是什麼祖墳冒青煙的事啊!
季月有些哭笑不得:“我隻是讀個書而已……不用去打擾各位祖先了吧?”
“要得,要得。”說着,季家主直接起身朝着祠堂的方向走去,完全不給季月推辭的機會。
老人家年歲早已過百,偏偏發絲依舊烏黑,往前走去的步伐沉穩又敏捷,即使是剛剛被戲稱為“季家第一人”的季月想要跟上,都得全神貫注。
季家的祠堂就修建在季家主所住小院的後面,除了每年固定的祭祀之日以外,其餘時候并不開放。
祠堂是由一整棵大樹催化而成,得益于季氏對木系術法登峰造極的運用之道,這顆樹底下雖用作了祠堂,樹頂卻依然郁郁蔥蔥的生長着。
還未走近,大樹便垂下一枝樹幹攔在季家主和季月的面前,季月是頭一回在非開放時間來此,正要發問,就見季家主伸手從那枝樹幹上摘下一片樹葉。
也沒見怎麼用力,樹葉飛刀似得向着祠堂大門沖過去,最後化作一道流光融入門内。
祠堂大門上的樹紋一呼一吸的閃爍着綠色的光,大樹垂下來擋路的枝條這才收了回去。
“走吧。”
季家主一馬當先的走在最前面,大門在兩人走到近前時緩緩打開。
上完香後,季家主不知道從哪搬出來兩把搖椅,擺在了祠堂的院子裡。
季家主在搖椅上緩緩晃悠着,示意季月坐到側旁的藤椅上:“來坐,咱爺倆好久沒聊聊心了。”
莫名的,季月有些不願意坐下來。坐下,就意味着這場看似閑聊的談話短不了,而且又是在祠堂這樣一個莊嚴的地方。
那更是意味着接下來的話題,一定不輕松。
“祖爺,您有什麼事就直說吧,您别這樣,搞的我心裡毛毛的~”季月隻虛虛的沾着椅子,就迫切的拉着季家主的胳膊,企圖逃避這個她預感中會很沉重的話題。
“如今的年輕人啊……越發沒耐性了”季家主慈祥的笑着敲了一下季月的腦袋,在躺椅的吱呀作響中轉入正題:“小月,你認為,我們季氏一族,憑什麼跻身修道界的五大家族?”
“不就因為我們天賦好嗎”季月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僅此而已?”似乎是覺得面前的小家夥在耍滑頭,季家主瞪了她一眼。
“啊,還有多虧了季家的初代家主,一個具有劃時代意義的絕世天才。”少女攤開雙手,“上族學的時候,老師就是這麼說的”
季家主近些年眼睛有些不大好了,即使季月就坐在他手邊,也有些看不清她的臉。他隻能虛着眼睛,努力的試圖從季月臉上看出一絲玩笑的意味。
現在的小孩都不愛讀書,對于以前發生的事也不如他那個時代有求知欲了……也不知道這種變化,究竟是好是壞。
季家主歎了口氣:“你念的書真是都還給老師了。”
見老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季月隻能聳着肩安慰似得抱着老人胳膊撒嬌:“哎呀我知道,我們都是受了祖輩蒙蔭,我會努力的,絕對不會讓季家蒙羞!”
少女嬉皮笑臉的,一副年少不知愁滋味的樣子,看得季家主又想歎氣,但說到底……祖輩以前的事,也是他們這些老家夥無能,才會把問題一直拖到需要她們來解決。
想起今天将季月叫過來的目的,季家主有些後悔。
若将那些糟心事兒都告訴她了,恐怕她再也不能像今日這樣笑的燦爛了。
孩子還小,左右他還能再撐許多年……可瞞來瞞去的,她們又什麼時候能長大呢?
前些日子,上級召開了修士發展規劃大會,季家主作為木系代表參會。如今的形勢已經很嚴峻了,他實在不能因為所謂的“不忍心”“舍不得”而隐瞞下來。
季家主拍了拍季月抱着他胳膊的手,樹皮似得溝壑縱橫,星星點點綴着深褐色老年斑的手搭在季月白皙嬌嫩處處洋溢着青春氣息的少年人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