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緩緩降落,窗外的藍天裡終于出現了幾片雲朵。
“本次航班已抵達歲城,請大家拿好自己的随身行李,注意腳下安全。”
随着播報的聲音響起,大家開始紛紛起身拿行李,排隊下機。
程嘉洛背上包,繼續給祝梨書打電話,聽筒裡的嘟嘟聲有些刺耳,電話那端還是無人接聽。
距離上通電話,已經過去将近四個小時。
看來節目還沒錄制完。
程嘉洛查了下去往沅城最近的一班車,一把拉過身旁的張桡:“哥,幫我取個行李,我先走了啊。”
難得被叫一聲哥的張桡,看着他飛奔而去的身影,唇角的笑卻十分難壓,問向身旁的同事:“他剛才叫我什麼?”
同事了然,“叫你哥呢。”
都聽到了,不錯,張桡很滿意。
-
沅城。
聚光燈下,祝梨書于舞台中間亭亭而立,身着抹胸黑色短裙,腰部束着一條銀色絲帶,盛着灑下來的光,在這舞台上,絲帶卷着一縷光,萦繞着她,讓人移不開目光。
她的聲音清透,說着節目規則,介紹着曲目。
台下掌聲雷動,祝梨書神色淡然,退到一旁,将舞台還給歌手。
她下了台,站在藏于黑暗的角落裡,靜靜聽着歌。
這是一首令人悲傷的情歌,歌詞裡句句說着不舍,歌聲裡處處透着難過。
歌手完全投入,這歌也唱的十分戳人心弦,她甚至聽到了不屬于這歌曲的抽泣聲,小小的,卻讓人無法忽視。
她循着聲音找着人,但這四周實在是太暗了,她的視野能見度隻有半米。
好在這首歌唱完的時候,抽泣聲也随之不見了。
她重新上台,再次下台時,借着身後的光亮,看到在她另一邊的角落裡,也站着一個女生,也許是站累了了,剛好蹲下身,光線再次無情的遮擋住她的面容。
祝梨書站回自己的小角落裡,繼續靜靜聽歌。
這個節目挺好的,主持的任務于她而言屬于輕松範疇,還有免費的現場聽。唯一的缺點就是,錄制時間太長,且中途為了保密性,不允許帶手機進場。
祝梨書踩着恨天高,時而坐一會兒,時而站一會兒,在她的腳就要宣布罷工時,節目終于到了尾聲。
她忍着腳心的疼痛,臉上依舊是明媚溫柔的笑,說完結束語,等待其他嘉賓歌手都下了台,才立刻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回到化妝間。
她進來,反手關上化妝間的門,屋裡沒有開燈,她借着月光,幾步走過去坐到椅子上,直接脫鞋。
再多穿一會兒,她這雙腳怕是短時間内再也穿不了高跟鞋了。
啪嗒一聲。
頭頂的燈光乍然亮起。
突如其來的光亮不禁讓她眯起了眼,擡手遮住眼睛:“誰啊?”
沒人說話,可祝梨書卻聽到了腳步聲。一步一步,朝她走來。
直到那人走到她眼前,她才适應了這光線,放下手。
她睜開眼,看着蹲在她面前的人。人是她熟悉的人,隻是他的頭發長長了些,臉變黑了,皮膚也粗糙了些,那雙桃花眼看着她,眼底倒映出她的模樣。
下一秒,她被擁進懷裡。
祝梨書還有些沒緩過神來,可抱着她的懷抱溫暖,手臂的力量緊緊環繞着她,真實感一點點回歸,她垂在身側的手想要擡起來,卻怎麼也掙脫不開。
她開口,聲音不知何時爬上了哭腔:“程嘉洛。”
程嘉洛緊緊抱着她,頭埋在她的頸窩裡,聲音悶悶的:“對不起。”
熱氣噴灑在她的皮膚上,祝梨書癢的下意識躲了下,“放開我。”
程嘉洛卻是一點力沒松,反而抱得更緊了,“我錯了,手機我給張桡了,錄制節目我一直在用工作機,今天剛把手機拿回來。”
祝梨書不動了,“張桡強制收的手機麼?”
程嘉洛聞言,呼吸都跟着弱了下來,卻擡起頭來,微微松開了她一些,雙手仍舊圈着她,老實道:“是我主動的。”
祝梨書輕哼一聲。
她就知道,大魔頭不管再怎麼嚴厲變态,也不至于錄這麼長時間的節目強制沒收人手機。
她垂眸,對上程嘉洛小心翼翼擡起來的眸子,“為什麼。”
程嘉洛看着她,她的眼神冷冷的,含着怒氣。
以他對祝梨書的了解,這是生死局。
誠實說了,能留一命。
要是敢撒謊,屍骨無存。
他果斷攤牌:“我在節目裡碰到了許知亦。他說,你知道我喜歡了你那麼多年,會因為愧疚而想要彌補我。”
他垂下眼,“我不想這樣,也不要你這樣。但我沒辦法控制自己不去回複你,可我越回複你,越能感覺到你和以前說話的不同,我沒辦法忽略這個事兒。”
他的眼睛,一點點往上看過來。那雙桃花眼緊緊盯着她的眼,柔聲叫她:“祝梨書。我也很想你,每一天,都很想你。”
那雙桃花眼裡,盈滿了淚。這一刻,她終于在這雙眼睛裡,看到了她從前,從未敢深究的愛意。
她不知何時紅了眼,俯身,唇輕輕觸碰他的眉心,“我也想你,每一天,都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