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梨書微微一笑:“辛苦了。”
她從側面上台,并沒急着過去,低頭翻開台本,從頭到尾快速看了一遍,然後蹲下來将台本放到陰影處,準備起身的時候,身側突然出現一個身影。
她像是猜到了是誰,呼吸一窒,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起來。
許知亦似乎察覺到了她的遲疑,彎下身,掌心朝上伸到她的面前。
祝梨書看着眼前這隻手,掌心裡有一塊她再熟悉不過的疤痕。她定了定神,沒有将手搭上去,怕會碰到他,身體往後退了一步,直接站了起來。
她低着頭,并沒有看他,徑直朝着主持位走去。
在她身後的許知亦,伸出去的手僵了下,唇邊溢出一抹苦笑,慢慢收回了手。
看來,她是打算将他看作是陌生人了。
許知亦将手插進兜裡,淡定自如的走過去。
祝梨書坐在那裡,深吸了幾口氣,不停的在心裡告訴自己:祝梨書,你在工作,一定不要摻雜個人情感,就把他當成是一個普通嘉賓,一個第一次見面的普通嘉賓。
做好了心理建設,耳邊的腳步聲漸漸清晰。
祝梨書利索的站起身,嘴角勾起标準的職業微笑,擡眼看向許知亦。
有那麼一瞬間,她感覺四周陷入灰暗,一切光亮都消失了。眼前的許知亦,不斷向後退去,穿過她四年的大學生活,穿過那難捱的高考,穿過高二那場暴風雪,最後附在了高中開學第一天珊珊來遲,面容青澀的許知亦身上。
他腳步很穩,走過一排又一排,來到她身邊,聲音溫柔的問她:“同學,裡面的位置有人嗎?”
從那一刻開始,許知亦的面容突然轉變,四周的場景也開始發生變化,最後,一切回歸原位。
她眼前的人,是那個已經了無青澀痕迹的許知亦。
祝梨書的眼眶,不知不覺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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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徐南溪和許知亦的經紀人陳景言一進門,就看見許知亦手慌腳亂的從台下跑上去,将手裡的紙巾遞給祝梨書,嘴裡不知在說着什麼,然後手被祝梨書利落甩開。
徐南溪見狀,立刻有點慌了,連忙看向陳景言,生怕他說什麼不錄了之類的話,反應極快的先發制人:“您别着急,我這就去問一下是什麼情況。”
并沒準備說話的陳景言:“???”
他什麼時候着急了?
陳景言剛要說話解釋一下,就看見徐南溪已經小跑着沖過去了。
陳景言:“.......”
他從業這麼多年,說實話真沒見過哪個欄目組組長反應這麼快的,這邊話音剛落,那邊人已經過去了。
徐南溪穿着高跟鞋,跑到一半,就看見已經調整好情緒的祝梨書,轉過身來面朝着攝像頭,開始說開場白。
跑到一半的腿就這麼生生刹住了車,陳景言也緊随其後的跟過來,怕徐南溪再突然有什麼動作,他立刻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喘着氣将剛才未說完的話補上:“我沒着急,你不用這麼緊張,咱們已經簽完合同了。”
“對啊。”徐南溪突然笑了,身上的緊張情緒一掃而光。
都簽了合同了,她還怕什麼。
兩個人緩了一下,徐南溪指了指觀衆區:“那咱們去那坐着看節目吧。”
陳景言點頭,也是确定了她不會再有什麼其他動作,随即放開了手。跟着徐南溪落座在觀衆區第一排。
台上,祝梨書已經說完了開場白,也已經簡單介紹完了許知亦,正式開始進行訪談。
祝梨書臉上挂着職業微笑,看向許知亦:“我們在訪談之前收集了一些微博數據,發現有很多粉絲都很好奇,您當時是因為什麼契機,去參加的練習生訓練呢?”
許知亦坐姿規矩,就像是特意在這方面訓練過的一樣,雙手搭在膝蓋上,哪怕是坐着都讓人感覺筆挺。
聽見這個問題,許知亦沉默了一下,抿了抿唇,偏頭看向工作人員,禮貌的問:“彩排是不會播出去的對吧?”
得到一旁工作人員的點頭回應,許知亦回過頭來,眼睛直直的看向祝梨書,就像是在對她說:“因為,我那時候很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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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程嘉洛跑完今天的最後一個采訪,風塵仆仆的抱着話筒從車上下來,卻看見一個格外熟悉的身影從大廳側門走出來,直接上了一輛黑色商務車。
隔着不遠的距離,程嘉洛看清了他的側臉。
他小跑着過去,剛好遇見一個同樣是跑新聞的記者從側門出來,他順勢拉住了他:“剛走在你前面的人是誰你知道嗎?”
那個記者搖了搖頭:“我對娛樂圈的男明星不是很了解,但剛才聽那邊演播室的人說,是一個很有名的歌手。”
程嘉洛雙眸一暗,拉着他的手驟然失去了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