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崇........醫院那邊出了一點問題,”即使做好了心理準備,穆言的聲音也不由自主地越來越低,“可不可以先把我當時給你創業的那十萬塊錢........先拿出來應一下急。”
“那是融資,怎麼可能現在能把錢拿出來?”陸崇聽到這個說法皺了皺眉,“你不是大學生嗎,怎麼連這都不懂。”
穆言愣了愣,聽陸崇的語氣,他好像說了什麼很蠢的話。
“我不知道.......對不起。”明明沒有做錯什麼,但是穆言下意識地又道了歉。
“那裡面的錢不可能給你拿出來,”陸崇沒什麼耐心,懶得給他解釋什麼是融資,反正以他現在公司的進度,不會讓穆言投進去的錢虧本就是了,“以後會給你分紅,但是現在不可能。”
穆言好像鼓起了莫大的勇氣:“那你可不可以.......先借我十萬塊錢。我真的沒有辦法了,哥哥已經去借.......”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個字幾乎消散在了空氣裡。穆言身上的睡衣穿了很久,領子很松,垂落下來,露出鎖骨和更低的地方上面暧昧的紅痕。
全部都是陸崇留下的。
林奕......又是林奕。
陸崇心裡起了一股無名的火。
“你今天這麼主動,就是為了跟我要十萬塊錢?”
他覺得穆言簡直是腦子有病。
大學那幾年,他沒有對穆言摳過吧。穆言想要什麼,隻要他直接問自己要,隻要還在自己能力範圍内,他什麼時候不給過嗎?
什麼時候穆言跟自己要一點東西,需要先脫光了跟自己做一回了?
他這麼弄,把自己當成什麼了,又把他陸崇當成什麼了?婊子和嫖客?
陸崇扪心自問,雖然他确實沒有想過要跟穆言結婚,但是穆言在他最落魄的時候陪在他身邊,他肯定不會虧待穆言。
穆言變賣的那些自己之前送他的東西,加上他自己的十萬存款,加起來也有小一百萬,可以算得上一個小股東了,隻是因為穆言完全不懂公司的事,即使問他也隻會什麼都聽自己的,他才一直沒有讓穆言插手公司的事情的。
公司正式盈利是早晚的事,即使按最低預期計算,也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投資回報率,第一年就會有四十多萬的分紅打到穆言的賬戶上。
雖然在曾經的陸崇眼裡确實算不上多少錢,一年給情人這個數也算不上大方,但是穆言性子倔,不會無緣無故收他的錢,但這四十萬無論從什麼角度來說,都是穆言應得的,即使有一天陸崇要跟别人結婚,也會雷打不動地分到他的賬戶裡的。
倒不是陸崇不想給他這十萬,再過三個月公司開始盈利,就算穆言想要一百萬陸崇也能給他拿出來。
怎麼偏偏是這時候。公司還沒有步入正軌,就算他拉下臉以私人身份跟合夥人借錢,合夥人又憑什麼借給他。
“為什麼突然需要這麼多錢,你們不是有一筆錢專門準備給你媽做透析的嗎?”
“是有的........”穆言擔心的事到底還是被陸崇問了出來,“那張卡欠費了十五萬,現在醫院那邊說,如果不及時繳清欠款,就不能再做透析了。”
“為什麼會突然欠費十五萬?”
穆言垂着眼睛,嘴唇微微動了動,可是卻好久都沒有想好要怎麼說。
這一切說起來就像一幕糊裡糊塗還狗血淋頭的話劇,好像世界上所有不幸的事情都巧合地同時疊加在了主角一個人身上才會倒黴至此。但凡還有點智商的觀衆都會對着台上喝倒彩高呼退錢。
又枉論這是發生在穆言身上,真實的事情呢。
他久久沒有說話,陸崇也等得有點沒了耐心。
“林國駿拿走了你們存在裡面的那筆錢?”
穆言沒想到他居然這麼直接地就猜了出來,有些錯愕地轉頭看着他,然後輕輕點了點頭。
也是啊,這也并不難猜。林國駿那樣的人,做出這樣的事情還少嗎。
“林國駿是什麼東西,我早就說過他無可救藥了。沾上賭就一輩子戒不掉了,他怎麼拿到的錢,猜到密碼然後刷卡?”
穆言有些機械地點了點頭。
林國駿是穆言生來就有,卻一輩子都逃不掉的污點。
他給自己改了姓,考上了A市的重點高中,高考上了A大,想盡辦法想要在A市落地生根。
如果不是母親沒有辦法離開得太遠,他會帶母親去北方,或者去更南邊,逃得越遠越好。
但是不管他逃得再遠,他恨的人還是會像驅蟲一樣纏上來。
他最厭惡的污點,現在毫不留情地暴露在了陸崇的面前。
如果有一個人,是他最不想被那人知道自己不堪而狼狽的過去的,那一定是陸崇。
穆言的鼻子有點酸,他忍着想哭的沖動,輕輕地嗯了一聲。
“那張卡密碼是林奕設的吧,真是如出一轍的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