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跟自己鬧脾氣嗎,他有什麼資格鬧脾氣啊。
床因為少了另一個人而略顯空曠,陸崇想要開門看看情況,但是又覺得那似乎是一種示弱。
他翻來覆去難以入睡,閉上眼就想到剛剛穆言一邊顫抖一邊哭的樣子,最後幹脆找出兩顆剛創業時候配來的安眠藥吃了睡下。
穆言自己會進來的。他要這樣鬧脾氣,那自己也不必等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六點,身側空空的,什麼也沒有。
穆言沒進來。
出租屋裡沒有另一張床,甯可睡客廳也不進來和他服軟,自己真是把他慣壞了。
陸崇走到客廳,看見穆言整個人縮在半張沙發上,身上隻蓋着一條薄薄的毯子。那毯子太短,以至于露出了白皙細瘦的腳踝。
陸崇把他翻了過來,穆言的臉上泛着不自然的紅暈,額上散亂的碎發濕濕黏黏,像是反複出着汗。
穆言對他的動作無知無覺,喘息卻很急促,陸崇心下一驚,趕忙把他抱起來匆匆套上了衣服。
“難受........”穆言在這一過程中醒了過來,他輕輕抓着罪魁禍首的手臂,不知是因為沒力氣了,還是在求救的時候都害怕弄疼陸崇,“可能是發燒了........卧室櫃子裡有藥........”
心跳得又重又急,耳朵裡好像除了自己鼓點般的心跳聲,幾乎聽不見别的聲音。好像有什麼東西沉甸甸地壓着胸口,讓他喘不上氣來。
“卧室櫃子裡有藥........”求生的意志讓穆言努力地又重複着說了一遍,“在左邊第三個櫃子........”
“帶你去醫院。”陸崇言簡意赅地回應。
穆言像是沒聽明白他的話,他好像害怕自己被抛下,抓着陸崇手臂的手變得稍稍用力了些。
“受寒,性暴力,惡性注入信息素.......”醫生皺了皺眉,說話并不客氣,“你是他伴侶嗎,上過生理課嗎,給beta注入信息素,你是狗嗎,非要咬那一口?”
穆言靠在陸崇的懷裡昏睡着。挂号,排隊,等号,普通人去醫院的過程繁瑣而費神,本就生了病的穆言哪裡還能繼續堅持。
這些繁瑣的流程加上醫生的呵斥構成了陸崇讨厭來這些普通人看病的醫院的全部原因,他按下心中的不滿,不知是對醫生還是對懷裡昏睡的穆言道:“抱歉,這次是意外,下次不會了。”
醫生無意過多幹涉患者的感情問題,沒有再說什麼,隻是龍飛鳳舞地開好了單子:“去挂鹽水吧,開了兩包,挂完的時候記得找護士換。”
陸崇點了點頭,接過單子就帶着穆言離開了。
無論什麼時候的醫院人都很多,空氣充滿了消毒水的味道,挂鹽水的地方人聲嘈雜,尤其是小孩子的哭聲格外尖銳,吵得陸崇頭疼。
穆言靠着他,虛弱得就像一隻受傷的小獸,瘦白的手背上貼着針管,血管清晰可見。
陸崇有些不敢看他,盯着點滴瓶發呆。
過很久才能落下一滴,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陸崇心裡有些煩悶。
懷裡的人輕輕地動了動,陸崇感覺到他醒了,但是道歉的話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越是知道這次是自己的過失,他就越是不想面對。他習慣了一切順風順水,遇到不合自己心意的事,他就本能地不想面對。
“陸崇。”穆言的聲音有些啞,每一個字都好像是勉強擠出來的一樣。
“我........想喝水。”
陸崇之前就買了水,穆言左手打了吊針,他連忙擰開瓶蓋喂到穆言嘴邊。
“餓不餓,我去給你買早飯。我剛剛注意了一下,有包子,粥,雞蛋餅,豆腐腦,還有湯粉,你想吃什麼。”
穆言有些費力地點了點頭:“餓.......随便什麼都行。”
陸崇起身,檢查了一下吊瓶和吊針之後去買了粥和包子回來。他先給穆言喂了粥,剛出爐的包子冒着熱氣,穆言有了一點食欲,吃了幾口,陸崇問他還要不要包子的時候,穆言疲憊地搖了搖頭。
陸崇幾口吃掉他剩下的包子,拿起紙巾給他擦了擦嘴,又小心翼翼地把人抱在了懷裡。
在他的手臂自然而然的攬上來的瞬間,穆言的身體幾乎下意識地戰栗了一下。
即使隔着衣物,陸崇也十分明顯地感受到了他的顫抖,低頭看了一眼穆言。
穆言低着頭,他看不見穆言的神色。
“言言,我.......”
“你别怕我,我昨天不是故意要那麼對你的.......我隻是看到你和他那麼親密很難過,我又在易感期.......”
“下次不會了,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