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月淡淡應一句:“哦。”其實,她已經知曉東方星光是自己入職特調處後的第一個任務了。
流光表情冷漠:“我來自2022年。”
沐光歎一口氣,“我來自2025年。”
經曆了靈魂互換的庫爾特相當淡定,“我來自1944年。”
還處在混沌狀态的菲利克斯抓狂:“庫爾特,你為什麼看起來一點也不驚訝!”
庫爾特瞟一眼好兄弟,道:“菲利克斯和我一樣,也來自1944年。”
約納斯雖心存疑惑,卻也接話道:“我來自1943年。”
聽完衆人的介紹,舉着火把的小女孩時光,一臉驚恐地望着他們:“天、天啊……”
“怎麼啦小朋友,你好像很害怕我們?”東方星光露出溫柔的笑容,聲調也柔柔軟軟的。
“我、我……”時光深吸一口氣,“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爺爺奶奶,我來自2185年的高塔時代。”
東方星光的笑容僵在臉上。
陸月進行合理猜想:“所以,2185年,高塔還在?”
時光點頭,“是的。2185年屬于高塔時代的第一世紀。”
站在光影邊沿的林木存之慨歎:“時間真是一個神奇的東西!你和我的時代,相隔兩個半多世紀,科技的發展居然如此迅速……”
看着大家都了然的模樣,隻有菲利克斯、約納斯和沐光仍是一副困惑。
亂,好亂!
看戲的哈維爾咯咯笑了起來,“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呢。幾位的故事尚未開始,沒有交集,自是不知道‘時間的意外’。”
沐光:“你是說,我們這一群人以後會有交集?”
約納斯:“來自不同時代的人……見鬼!”盧米拉來自另一個時代!
見怪不怪的奧古安慰:“約納斯,放輕松點。”
鑽牛角尖的菲利克斯抓狂:“除了庫爾特,我還能和誰有聯系?”
哈維爾似笑非笑,“好啦,親愛的人類們,不要浪費了這難得一遇的機會!”他總是那個能看清本質的家夥,“【‘時間的意外’】可不會久留,如果大家有什麼話,不妨趁現在說給想說的人,就當是高塔的一次慷慨饋贈。”
“那我們離開這個空間以後,還會記得這裡發生的事嗎?”東方星光提問。
“不知道呢。或許有人記得,或許有人遺忘……”哈維爾看向流光,暗紅色的眸子流露少見的柔情。
時光揮動火把,零星的火焰散開,變成了幾個大小不一的光圈。
·
這是屬于哈維爾和流光的光圈。
“羅克珊娜,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
哈維爾已死,留下來的隻是一串數據意識。
流光一直知道它不是他,所以未曾正眼以對。
回應哈維爾的,永遠隻有沉默。
·
這是屬于顧思琰的光圈。
三個老家夥面面相觑。
稍顯年輕的是海因裡希,“奧若拉,請告訴我這些年你過得如何?”
“很好。”年近七旬的顧思琰微笑,“你死了以後,我和列昂尼德在一起了。最後的時光,我過得很幸福。”
精神抖擻的列昂尼德攬住愛人的靈魂:“我們過得很幸福。”
·
這是屬于陸月的光圈。
白發蒼蒼的鮑裡斯站在圈外,懼怕歲月無情。
“我過得很好,親愛的鮑裡斯。”陸月主動靠近他,亦如當年初見,純粹而渴望。
“……我也是。”
“騙子。”
蘇聯解體後,曾經保家衛國的老兵淪為社會邊緣群體,遭遇嚴重經濟困境,養老金劇減,難以維生,隻能靠撿廢品垃圾換取微薄收入。
快速發展的社會将舊時代的英雄遠遠甩開,無人在意他們的付出犧牲,亦無人關心他們的饑寒病痛。
這是時代的悲哀。
“對不起,鮑裡斯。”陸月潸然淚下,“我有我要守護的人,我無法離開這裡,無法對你許下任何承諾。”
“沒關系的露缇娜,我過得很好……”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歲月忽已晚,相思入夢遙。
·
這是屬于東方星光的光圈。
來自1944年的庫爾特,正在用一種星光讀不懂得溫柔注視着眼前率真可愛的女孩。
“星光……”他伸手,将她緊緊擁抱入懷,“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星光。”
“怎麼了?”來自2024年4月的星光,對于眼前男人的舉動十分不解,“庫爾特,你怎麼了?雖然說我們換了回來,可還能聯系啊。我目前正在和路易斯學德語,我相信用不了幾個月,我們就能正常溝通了!”
“嗯。”
男人将臉埋進她的頸窩,貪婪地汲取着女孩帶來的片刻安甯,像是一個在風雨中漂泊許久終于找到港灣的旅人。
這一刻,世間的喧嚣與紛擾都離他遠去,他隻想就這樣一直沉浸在她的溫暖之中,直到地老天荒。
“喂喂喂,庫爾特?”來自1944年6月的菲利克斯,此刻正駐紮于海德拉格爾訓練基地,完全不明白好兄弟為什麼會對眼前這個陌生的亞洲女人流露出如此眷戀,“你是不是腦子磕壞了?這個女人可不是雅利安人,你不可能和她結婚的!”
庫爾特稍稍擡頭,仿佛一隻傲踞群雄的獅子,睥睨着還未入局的好兄弟,“菲利克斯,我要你親口對我說,你不會愛上她。”
“愛上誰?”
“她,東方星光,絲塔爾小姐。”
菲利克斯開始打量起星光,“這位東方小姐,不符合元首的《種族法》。”
“你向上帝發誓。”
“我向上帝——”
“等一下!”當事人·星光一把推開庫爾特,皺着眉毛不解問,“庫爾特,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我明白自己在幹什麼。”他冷靜極了,“星光,我是來自于你們未來的時間段。我很後悔,那個時候沒有說出那句話,才讓這家夥趁虛而入。”
菲利克斯挑眉,“庫爾特,我看你是瘋了!”
“向上帝發誓,你不會愛上她!”
“行行行——”上尉先生翻白眼,“我,菲利克斯·費舍爾向上帝發誓,絕對不會愛上……她叫什麼名字?”
“絲塔爾(Star)。”
“咳,絕對不會愛上絲塔爾,不然就讓我一輩子『愛而不得唯一』。”
愛而不得唯一,夠狠的。
“行了吧?”菲利克斯一副嫌棄的模樣。
·
這是屬于餘笙的光圈。
餘笙和奧古夫婦在吃瓜看戲,他們這一對沒什麼狗血劇情。
“瞧瞧那三個人,居然還有一個敢發誓。”餘笙感到不可思議,“能出現在這裡的人,哪個不是有千絲萬縷聯系的?這金毛小子喲,以後肯定吃虧!”
奧古十分贊同地點頭。
·
這是屬于沐光和約納斯的光圈。
兩個年輕男女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如何開口。
沉默了好一會兒,還是沐光率先打破尴尬:“您好,我叫沐光。如果您真的來自1943年,那麼我也隻可能和你在史書上相遇。或許很久以後,我會讀到與您有關的曆史。所以約納斯先生,您的身份是?”
“我是高山上的雪絨花,偉大的德意志帝國強大的山地兵。”約納斯笑笑,真不敢相信如此禮貌的小姐,竟會是那個粗魯無禮的女人,“盧米拉(Lumira),我們會相見的。”
高山上的雪絨花,在寒風中獨自綻放,迎着朝陽閃耀光芒,點綴着寂寥的山野。
而這,将是另一段故事的開始。
沐光好奇他笃定的語氣,“……這怎麼可能?!還有,您怎麼知道我的英文名叫‘盧米拉’?”
“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巴伐利亞森林。”男人眯起棕色的眸子,“如果這個夢醒來以後你還記得的話,請不要忘記,揍人時力度輕點。”
沐光:???
·
這是屬于時光和林木存之的光圈。
兩位相隔兩個半多世紀的人站在同一個光圈裡,仿若首尾相連的輪回。
時間的洪流在他們周圍奔騰,過去與未來交織,光影交錯;一個眼中承載着歲月的沉澱,一個心底填滿了對未知的期待。
“你好,小時光。”
“你好呀,存之前輩。”
一大一小兩隻手伸了出來,在明暗交織的瞬間相握,十指相扣。
『叮~』
光圈黯淡,“時間的意外”就此消失。有人留下了永遠的記憶,有人卻将承諾遺失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