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月的提示起到了作用,庫爾特想明白這點以後,快步奔向保安亭,對着還在值班的陸月氣喘籲籲道:“我要見高塔!”
“所以,你決定要離開中國飛去G國了嗎?”陸月笑問。
“不,我不會離開廣元市的。”庫爾特搖頭,“我要求和高塔管理員進行對話。”
陸月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說道:“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高塔管理員可不是随便就能見的。”
“露缇娜,你知道我要幹什麼。”他堅定地看着陸月,“東方星光不會每一次都如此幸運地在戰場上活下來,而我也并非任人擺布的木偶。”
“行吧,我在群裡問問。”
她拿出手機,點開高塔工作群,艾特了【管理員·流光】。
與此同時,G國“計劃之城”·高塔。
實驗室裡,流光注視着休眠倉裡的老者,一言不發。
『叮~』
高塔AI阿瑞斯适時出現,漂到她的眼前提醒:“特調員陸月請求與高塔聯系,是關于旅行者‘東方星光’一事,【他】要親自和您對話。”
“拒絕。”
“好嘞,這就為您編一個合理的借口!”AI少年收到指令。
一分鐘後,阿瑞斯接着道:“【他】在用死亡威脅高塔。”
流光手扶下巴,陷入回憶。
片刻,她閉上眼睛,任由黑暗淹沒世界,沒有理會。
地球另一邊,陸月把管理員的回複遞給庫爾特看。
隻有兩個中文:請便。
二人面面相觑。陸月皺眉思考,難道高塔真的不在乎?
但庫爾特并未氣餒,他向來是個行動派,絕非隻停留在嘴上說說而已,于是準備沖向馬路。
幾乎是在同一瞬間,意識到臭小子要幹什麼的陸月趕忙摁住他的肩膀,緊張地大喊:“不要沖動!”
然而,少尉先生可不是那種輕易會放棄的人,見她阻攔,立即假裝摔倒,邊哭邊大喊救命。
不明真相的熱心群衆迅速圍觀過來,他根本不給陸月說話的機會,梨花帶雨地控訴保安陸月對自己敲詐勒索,還加以威脅。
一時之間,陸月百口莫辯,等到她快被大家的指責淹沒之時,才發現臭小子不見了。
『叮~』
手機裡傳來學長的消息:“合作。”
庫爾特看到這兩個字,嘴角不由微微上揚,終于等到了。
他迅速回複道:“好。”
“你過來。”
似乎比較急,很快就發來一個定位。
他跟着定位打滴滴,來到了林氏制藥的集團大廈。
大廈門口,林宇已等候多時。
庫爾特快步走上前,兩人對視一眼,沒有過多言語,一前一後走進電梯,直達頂樓的臨床實驗室。
換好實驗服,他們徑直往甬道内行進,來到一片純白的房間。
“這裡是集團大廈‘克洛諾斯’的實驗室。”林宇走到一旁的桌子前,拿起一份文件,轉頭看向庫爾特道,“昨天晚上,我利用父親的權限向高塔提交了臨床實驗人員的名單,其中就有東方星光的名字和信息。半個多小時前,我收到高塔的回複,它通過了這份名單。”
庫爾特接過文件,認真翻閱起來,“你背着你的父親幹了這些事?”
“在高塔應允的前提下,我不可能浪費這麼好的機會。”
“借口,你隻是沒有那麼喜歡她而已。”
“随便你怎麼想。”
“呵。”他譏笑。
“我衡量了半個小時,最後決定跟你說這件事。”林宇的表情略顯凝重,“我不知道高塔意欲何為,但如果你要和她換回來,必然要用上一整管‘克洛諾斯’。”
“哦。”
“文件上有介紹,你自己翻看。”
他套上白手套,在操作台上輸入密碼,房間中央緩緩升起一道柱子,柱子内放置一管透明試劑,被層層光圈嚴密保護着。
庫爾特清楚它是什麼——克洛諾斯,掌握時間、收獲命運。
“也許會死,也許會成功……特調員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林宇關掉防護光圈,從柱子裡拿出克洛諾斯遞過去,“你,要嘗試一下嗎?”
·
1943年,末。
12月28日,蘇軍第11近衛坦克軍、第8近衛機械化軍,分别從西北方向和東面迂回包抄,成功解放卡紮京,緻使日托米爾-别爾季切夫一線的大量德軍面臨被切斷的危險。
12月29日,德軍全線失利。第48軍第1裝甲師的反擊僅取得微弱進展,一同反擊的第7裝甲師也遭到強大抵抗,前進受阻。
沖鋒陷陣的305重裝甲營,因過半數虎式陷入故障,在泥沼之中無法發揮優勢。
軍長巴爾克深感情況不妙,無計可施,隻得縮短戰線,将兩個與蘇軍正面交錯的反擊師撤至别爾季切夫兩側。
12月30日,第1裝甲師和“希特勒”師沿着結冰的地面,艱難地完成了撤退,并在當日中午建立起新的防線。
12月31日,蘇聯紅軍第一近衛集團軍和第18集團軍奪回日托米爾,為艱苦作戰的1943年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号。
『當——』
來自天邊的回音,上帝的鐘聲被敲響。
1944年1月1日,新的一年拉開帷幕。
清晨的坦克轟鳴踏碎了寒冬的朝霧,履帶碾碎冰霜,在泥濘裡留下深深轍痕。
朦胧的白色之中,寒風裹挾硝煙,在戰場肆意彌漫。
别爾季切夫西南方向,帝國的第1裝甲師在此休整。
營地裡升起火堆。
在東線,幹燥的柴火總是稀缺,尤其雨雪過後,濕冷的木頭很難點燃。一些士兵會偷偷燃燒汽油,而心軟的長官往往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後勤補給那邊,軍需官正焦頭爛額地統計着所剩無幾的物資,不斷派人清點坦克的剩餘燃油,極力勸說海瑟爾少校下令嚴禁偷燃汽油的行為。
周遭的士兵豎起耳朵,有的人默默抽起了煙,有的人則低聲交談着,話題或許是遠方的家人,或許是對未來的迷茫,也時不時咒罵幾句見鬼的蘇聯天氣。
少校坐在營帳前喝着咖啡,故作輕松的臉上仍難掩戰事緊張帶來的愁緒。
帝國郵政來晚了幾天,信件堆積如山。後勤人員在為各連分揀信件,有些寫給愛人的綿綿呓語在輾轉中遺失,有些寫給孩子的熾熱思念再也無法得到回應。
帝國的榮譽嘉獎,也随着這些信件一同到來。當星光被叫到營帳前和幾位同僚接受授勳儀式時,她仍處于複雜的茫然之中。
來自柏林的授勳,騎士鐵十字勳章,晉升中尉軍銜……庫爾特·馮·伯澤拉格爾的前途看似一片光明。
元首的鼓勵和榮耀,在曆經鏖戰的士兵眼中恰似寒冬的篝火,溫暖了身心,驅散了疲憊,使他們暫時忘卻戰争的傷痛。
大家一掃臉上的陰霾,興奮的神情溢于言表。
星光垂眸,凝視胸前的勳章,心中五味雜陳。
黑色的萬字符冰冷噬血,象征着力量、忠誠和犧牲的三色授帶宛如曆史的悲歌……騎士鐵十字,既是榮耀,也是責任,更是戰火中無數的鮮血與生命。
她的内心激烈地鬥争着,被同化的集體榮譽感與自身價值觀猛烈碰撞,不斷交鋒。
尤其是在曆經幾場戰争,與【戰友們】同生共死後,她更無法再像從前那樣,僅從曆史的隻言片語中片面地去诘責這群挑起戰火的士兵。
時代的洪流,裹挾着太多的無奈;在戰争的狂歡之中,沒有人能獨善其身。
象征帝國榮耀的勳章,承載着沉重的生命;這種榮譽,究竟是英雄的頌贊,還是對戰争的粉飾?
高高在上的罪惡者,他們是否知曉無數家庭的破碎,是無盡的痛苦和淚水!
她想要呐喊,将穿越以來的苦悶盡數釋放。可當她聽到同僚的祝賀,看到埃裡希他們眼裡的期待以後,也隻能壓抑住這些不利于勝利的壞情緒,熟練地扯出一串假笑。
——這樣的戰争真的有意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