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官,您不認識路?”埃裡希看向她,一臉奇怪。
路德維希用手肘碰碰這家夥,使眼色;維克多假裝什麼也不知道,步子偷偷往後挪。
阿爾伯特:“在市郊。”
市郊離市區有一定距離,“怎麼過去?”
“長官,我們是搭運輸車過來的。”埃裡希道。
“哦,這樣啊……”星光左瞧右探,目光掃視一圈,“等會兒,我給你們找一輛順風車。”
恰巧,有一輛敞篷吉普車從醫院開了出來。
“等一下!”星光飛奔過去,莽撞地攔下了那輛車,“我是305重裝甲營的庫爾特·馮·伯澤拉格爾少尉,隸屬于第3裝甲軍……”軍官證不在身上,隻能硬着頭皮說話,“長官,請問你們是否要去往團指揮部?”
副駕駛座上的長官身披一件裘衣,腰挺如松,雙眼炯炯有神,肩章被蓋住看不見軍銜,但領章是少見的紅色基底,金線編織的兩片矢車菊熠熠生輝。
金邊紅底,納粹之鷹。
四人驚慌失措跑過去,還是經驗豐富的阿爾伯特率先有反應,給其他人使眼色,趕忙拉回自家腦袋抽風的長官,自己則臉上堆滿讨好的笑容,立即向車内的将軍道歉解釋:“将軍閣下,請您見諒!馮·伯澤拉格爾少尉一周前不慎磕壞腦袋,昨天才剛剛蘇醒,還沒有恢複過來。”
餘下三個人摁住自家長官,齊齊敬禮,身體繃得筆直,大氣都不敢出。
将軍微微皺了皺眉頭,審視的目光透露不悅之色,“馮·伯澤拉格爾家的臭小子?”
還處于迷糊的星光:“……诶?”
“哼,磕壞了腦袋?這可不是莽撞行事的借口。”他的聲音低沉冰冷,“不過看在你父親的份上,這次便不與你計較。但下不為例,戰場上容不得這般胡鬧。”
“您……認識我?”某人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忠心耿耿的下屬,剛剛化解了一場嚴重的災難。
“前些年參加過你和伊莎貝爾的訂婚宴,不過你那個時候跑開了,我們确實沒有機會見面。”上将赫爾曼·霍特目光如鷹,又是一聲冷哼,“都上車吧,既然順路,捎你們一程。”
訂婚?!
星光隻覺新奇,庫爾特居然有未婚妻了!
“打擾了,将軍閣下。”她忐忑不安坐上了車。
餘下四人如釋重負,也連忙擠上了車。阿爾伯特擔心自家長官又犯傻,選擇和星光坐在一起。
一路上,車内氣氛凝重,無人敢出聲。
借了将軍的光,星光狐假虎威,順利向軍需官讨要到新帳篷。
幾人的臉上一陣樂呵,埃裡希歡喜道:“長官,我們的運氣真好!”
“多虧了将軍閣下!”路德維希道。
維克多背着帳篷包走在後頭,“等等我,這東西有點重!”
在不遠處等候的将軍副官霍爾斯少校,攔住了格格不入的幾個人,“馮·伯澤拉格爾少尉,将軍讓我送送你們。”
阿爾伯特見星光沒回話,再次堆笑道:“麻煩您了,長官。”
星光已經不是第一次智商掉線,怪異的舉止已讓其餘四人有所察覺,卻也想不通為什麼,隻當長官“大病初愈”,尚未恢複。
“那個……長官,”星光不認識肩章軍銜,“我想自己走回去。”
多說多錯,多做多錯。
少校先生十分不悅地打開車門:“上來。”
幾人縮起了脖子。
這回地方寬敞多了,星光坐在副駕駛上,阿爾伯特他們兩兩一排。
從團部回到營地,走一段路就到了,根本用不着坐車。
霍爾斯少校發動汽車,冷風直直灌向幾個人的腦門,“馮·伯澤拉格爾少尉,傳聞你去年夏天畢業就被分配到第5裝甲團,擔任坦克車長。後來又因為作戰英勇,才被調至305重裝甲營,在夏天的那場戰役還冒險深入敵軍腹地,勇氣可嘉。”
誇的是庫爾特,星光不知道怎麼回應,隻好保持微笑不說話。
但這在霍爾斯的眼裡,是傲慢,他很不喜歡容克老爺們有意無意表現出來的不屑,盡管身旁這位馮·伯澤拉格爾少尉是憑實力說話,也沒有任何不敬之舉。
他繼續道:“我看到你的名字了,在拟定的騎士鐵十字勳章提名名單上。可喜可賀,少尉先生。”
“謝謝您的誇獎。”星光揉揉被風吹得僵硬的臉,依舊保持自認為得體的微笑。
這讓霍爾斯更為不悅了。
後坐四人瑟瑟發抖,合起雙手緊張祈禱,生怕今天不對勁的上司會得罪官大的少校。
好在路不遠,到達目的地以後霍爾斯就放他們走了。他來305營還有其他事,犯不着和一個小小的少尉怄火。
不過,在星光下車準備走人之際,少校先生還是把她喊住了:“馮·伯澤拉格爾少尉,将軍讓我給您帶一句話。”
“您請說。”星光腳步頓住,回頭看着他。
“将軍說,如果不出意外這是你們在戰場上最後一次相見。”
心“咯噔”一下,“是出什麼事了嗎?”
“将軍被解職了。”
“……”
她眉頭微皺,不知道怎麼回話,仍舊維持得體的笑容。
好在對方說完這句話就走了,也沒難為人。
等離遠些,回到帳篷附近,五個家夥這才長舒一口氣。
“吓死我了。”星光拍胸口,想不明白霍爾斯為什麼要和自己說這些,倒是有一種“不能再罩着你了”的告别。
埃裡希和路德維希也一塊兒拍胸口:“這個少校的氣場好可怕。”
維克多放下背包,揉揉肩膀喊道:“夥計們,該搭帳篷了。”
臉色複雜的阿爾伯特望向與平日裡差别甚大的長官:“我去做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