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躺在榻上,昨夜吐得脫了力,這時恹恹的沒有精神,聽着表哥的話,低聲道:“父皇還是平陽皇伯父呢。”
程執玉不妨她來這麼一句,回身曲指敲在她額上,“你倒還有力氣說閑話,叫你起來吃東西又不肯。”
扶搖将被子拉高些,牙绯色雲錦軟軟貼着她瓷白的下颌,因嘔吐而泛白的唇色顯出幾分可憐。
但她不吃東西,程執玉又覺得她可惡多過可憐,坐到榻邊,伸手去扯扶搖身上的被子。
扶搖兩隻手死死揪住被角,“不吃,你再動我又想吐了。”
奈何她這點力氣,在程執玉這裡完全不夠看,他俯身,将人帶被子一起抱到懷裡,少年堅毅的下颌抵在女孩發頂,輕聲哄道:“别鬧了,好歹吃些稀粥墊墊肚子,一會兒還要吃藥的。”
扶搖是遇強則強,遇弱則弱的性子。
表哥哄着她時,她也願意聽話,擡眸望見他眼睑下一片淡青,知道他昨晚一夜沒睡的守着自己,便也軟了聲氣,“那就……吃一點點。”
程執玉唇角微彎,“我看看你身上。”
說着,擡手将扶搖肩頸邊的被子往下拉,又撥開她的衣襟,露出玉白的薄肩,瞧見上面的紅點消散許多,放下心來。
許是一同長大的緣故,如此舉止親密,兩人卻都沒有害羞的意思,他要看,扶搖也大大方方讓他看。
暮秋寒冷的空氣,令扶搖瑟縮了下,程執玉忙将她身上的被子攏緊。
汪公公侍立在旁,見殿下終于肯吃東西,忙命宮女端稀粥來。
朝顔朝露過來給扶搖穿衣,簡單洗簌後,程執玉一勺勺喂她吃糜軟的稀粥。
扶搖瞧着屋子裡的宮女,沒見青棠,便問:“青棠呢?”
“自然是處置了。”程執玉淡聲道。
“你!”扶搖雙眸大睜,擡頭氣憤地望着表哥,“我吃壞肚子又不是她的錯。”
程執玉将瓷匙放下,垂眸凝着扶搖,“那便是你自己的錯,你說我怎麼罰你?昨夜晚膳也不用,光吃馬奶糕,壞了也不知道,現在弄得自己難受了。還有秋獵,你自己光期待,也不愛護身子,我已傳話取消秋獵了。”
扶搖被訓得垂下腦袋,撇着嘴弱弱反抗,“那你也不能處置我的宮女。”
瞧她恹恹地,程執玉又心軟起來,桃花眼收斂了笑意,凝着扶搖,認真道:“冉冉,沒有什麼事,比你的身子更重要,你自己要愛惜,我哪能時時刻刻在你身邊守着。”
扶搖沒有绾發,滿頭青絲散在腦後,柔柔垂在榻上。
表哥很少對她說這種話,這種殷殷叮囑的語氣,母後三月裡出宮時,也是這般說的。
“我知道了。”
扶搖垂下眼簾,聲音輕輕的。
程執玉又喂過來一勺粥,柔聲道:“放心,沒罰青棠,你趕緊好起來才是。”
扶搖吃下他喂來的粥,仰頭望着表哥,雙眸亮亮的,“那秋獵呢?”
程執玉忍不住曲指敲她,“沒見你這麼貪玩的,父王那邊已經要取消秋獵了,你隻有把身體養好了,我才能給你去争取。”
扶搖彎唇笑起來,傾身擁住程執玉勁瘦腰身,甜甜道:“表哥最好了。”
程執玉被扶搖抱着,沒有多餘的心思,隻擡手揉她發頂,面上無奈又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