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琅聽到聲響,趕忙折返回來。他擡手敲了敲門,喚道:“阿楚?”
借着灑入的月光,沈昭從鏡中瞧見自己此刻的模樣:頭發淩亂不堪,口脂蹭得到處都是,衣衫也不整……
她下意識伸手去整理,卻又一時慌了神,不知該從哪兒開始。
門外,齊琅的聲音再度響起:“阿楚?再不應我,我可要進來了?”
沈昭聽聞,慌忙脫了鞋子,翻身跳上床,用被子将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齊琅沒聽到回應,心中滿是擔憂,徑直推門而入。沈昭聽到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心跳不禁加快了幾分。
好在,齊琅隻是輕輕歎了口氣,低聲自語道:“窗戶也不關,睡得這般沉,一點戒備心都沒有。”
說着,他默默走上前,将窗戶關好,随後轉身離開了房間。
沈昭聽到外面的動靜消失,這才松了口氣。她從床上爬起,點燃了蠟燭。
望着鏡子中微微發腫的嘴唇,那痕迹極其明顯。她不禁回想起剛才的畫面,臉上瞬間一陣滾燙……
随後,她猛地回過神來,暗自思忖:齊琅此刻不是應該在酒樓審訊周成忠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她越想越後怕,若是今日自己真在千機閣留宿,被他發現自己不在府中……
她後來,又是做的是什麼事……
她思索片刻,覺得有兩種可能:要麼是周成忠今日沒去酒樓,要麼就是齊琅已經處理完事情了。不過,她覺得大概率是前者。
沈昭将自己收拾妥當後,才歇下。
次日清晨,沈昭隻說渾身不舒服,賴在床上不願起來。侍女見此情形,趕忙去禀報齊琅。
“姑娘她好像身體不适……”侍女小心翼翼地說道。
齊琅原本正在喝茶,聽聞此言,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摔在桌上,沉聲道:“定是昨天窗戶沒關好,受了風寒……去請大夫。”
沈昭昨晚睡得晚,根本沒睡夠。她沒想到,齊琅竟然請了大夫。所以,當她睡眼朦胧,被迫坐起來,看到房間裡站着一堆人時,瞬間愣住了。
“公子。”她輕聲喚道。
齊琅見她要起身,連忙開口道:“快躺着,我請了大夫。”沈昭隻能尴尬地笑了笑,伸出手讓大夫把脈。
大夫手指搭在脈象上,眉頭緊鎖,說道:“這位姑娘陰盛陽虛,昨日應是受了風,才緻使身子發虛。”
“需吃些什麼藥?”齊琅關切地問道。
“這位姑娘最近可曾服用過什麼方子?”大夫又問道,“我看她像是服用了補藥。”
齊琅聞言,讓人将昨日沈昭拿的方子遞給大夫。大夫看了方子,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瞧了瞧周圍,欲言又止。
齊琅滿心疑惑,問道:“怎麼了?”
“來來來,我單獨跟你說……”那大夫竟直接拉着齊琅走了。沈昭一頭霧水,又感到十分震驚。
齊琅被大夫拉到一旁,臉色瞬間陰沉下來,身為帝王,竟被人如此随意拉扯……
卻不想,大夫緊接着便是劈頭蓋臉一頓責罵:“你怎能這般害你夫人……”齊琅聽到“夫人”二字,臉色瞬間變了,轉而變得異常興奮。
隻聽大夫繼續說道:“你夫人身體虧損,導緻月信不準。就算想要孩子,也不能急功近利,用這等猛藥!”
齊琅驚呆了,問道:“等等……孩子?”
大夫聽他這麼問,更來氣了,冷哼一聲道:“哼,她這身子難生養,你不知道嗎?”
大夫已然在心中腦補了一場大戲:兩人是夫妻卻沒有孩子,這男子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想必對夫人也不怎麼好,難怪女子為了懷孩子吃這種藥……
面對大夫的指責,齊琅這次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說道:“勞煩大夫如實相告。”
大夫見他态度誠懇,開口說道:“她的身子不易生養,不可操之過急。隻要她調養好身體,月信自會準時。你記住,她這身子就算懷了孕,也難平安生下,你自己斟酌吧!”
齊琅回到房間,看向坐在床上的沈昭,一言不發。沈昭不明所以,朝他笑了笑,輕聲喚道:“公子……”
她話還沒說完,齊琅直接撲過去,将她擁入懷中,喚道:“阿楚……”
沈昭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便是,大夫對齊琅說自己命不久矣了。
“我可以不要孩子……”沈昭愣住了……孩子?怎麼突然提到孩子了?
齊琅松開她,拿出那張藥方,說道:“我知道這藥方的作用,你就算想要孩子,也不能急功近利。”
沈昭思索一番,這藥方明明是調理月信問題的,齊琅到底誤會了什麼……
“我……”沈昭剛要開口。
齊琅便滔滔不絕地說道:“今後你好好調養身體,孩子的事不必強求。若日後你想要孩子,過繼一個也未嘗不可……”
沈昭了解自己的身體狀況,自然知道自己難生養,況且她也從未想過要孩子。
“今後的事以後再說,這藥方我不吃便是了。”反正那藥又苦又澀,她本就不想喝。
齊琅凝視着她,認真地說道:“所以你記住,我不要什麼孩子,有阿楚你一個就足夠了。”
沈昭又躺下,睡了個好覺,醒來時已經是晌午了。侍女告訴她,齊琅有事出去了。
她本想再去趟千機閣,買王生的消息。可齊琅對她看得很緊,她離開府門便寸步難行。
也罷,過幾日她便回宮了。
希望裴如瑛肯幫她。
他……應該會幫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