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喜歡徐湘。”
“那你喜歡誰?”
“我喜歡苗苗。”
祝淼看着黑暗中的某處沒有說話。
她将手放在易滄瀾的手背上,感受屬于易滄瀾的溫度流到她的指尖。
易滄瀾反手抓住她的手指,接着說:“我也不喜歡陸知節,不喜歡方忍,不喜歡希爾,不喜歡……”
“别報菜名了。”
易滄瀾哼了聲,停下了無聊的報菜名環節。
“你讨厭尋燕姐嗎?”
祝淼忽然問道。
易滄瀾抓着她的手松了松。
祝淼動動胳膊,易滄瀾便翻過身平躺在床上。
祝淼也跟着一起轉身,望向漆黑的天花闆。
“你是什麼時候認識她的?”祝淼問。
“在她通過第90層的時候。”
“她很厲害嗎?”
“很厲害,在苗苗之前,沒人比她更厲害。”
“嗯,”祝淼笑了笑,“她很厲害,也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人。”
“苗苗很喜歡她。”
“嗯,我很喜歡她。”
祝淼頓了頓,也不知道是夜晚特有的感性還是回憶中有關葉尋燕的記憶永遠都很溫暖,她的心裡好像有一股暖流,穿過胸口暖和了四肢。
“她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她輕聲說道。
易滄瀾側過頭望向祝淼的眼睛。
卧室裡很黑,他卻能看見祝淼眼中閃過的光。
“花清漓呢?”他問。
祝淼笑了聲,沒什麼嘲諷也沒什麼不屑,她隻是笑笑,然後說:“姑且算一個。”
“那苗苗有兩個親人。”
“嗯,兩個。”
屋子裡安靜了一會兒,但易滄瀾知道祝淼并沒有睡着。
他放在被子下的手勾起祝淼的手指,輕輕說道:“當時她應該和你差不多年紀。”
祝淼轉過頭,正巧和易滄瀾對上視線。
“我問她為什麼要開這家酒吧,她說她要在這裡一直住下去。”
“我知道。”祝淼說。
因為葉尋燕在現實生活中已經沒有牽挂了。
親情、友情、愛情,她一個也沒有了。
“她會一直住下去。”易滄瀾說。
“花清漓也會一直住下去。”他又說。
“西迪、段書芸她們也會一直住下去。”祝淼在他說這些話之前先他一步說了出來。
“苗苗知道。”易滄瀾道。
“我知道,這些我都知道。”
“嗯,知道。”
“易滄瀾,”祝淼說,“俞新沒辦法一直住下去,徐湘、喬景,他們都沒辦法一直住下去。”
“人是要往前看的。”她說。
“不是所有人都要往前看的。”易滄瀾也說。
“是,不是所有人都要往前看的,”祝淼呢喃,“可總有人是要往前看的。”
“苗苗,時間會告訴你答案。”
“時間不會告訴我答案,隻有我才能告訴自己答案。“
易滄瀾勾住祝淼的手指并不滿足,他動動手将剩下的幾根手指擠進祝淼的指縫。
祝淼沒有回應他,卻也沒有甩開他。
“再等等吧。”易滄瀾說。
祝淼閉上眼,輕輕地說了一句:“我睡了。”
手中落了空,祝淼卷過被子又重新背對他。
被子被祝淼帶走了一截,留給易滄瀾的隻有冷冰冰的沒被捂熱的一邊。
“苗苗,”易滄瀾環住祝淼的腰身,在她耳側落下一吻,“晚安。”
夜很長,長得好像看不見日出的希望。
祝淼在黑暗中緩緩地睜開雙眼,在易滄瀾家裡住下的這段時間她的失眠緩解了許多。
她并不喜歡和人同床共枕,但她意識到身邊躺着的是易滄瀾時又好像忘記了自己的習慣。
易滄瀾身上永遠都是熟悉的味道,好像一百年都不會變。
隻要他還活着,屬于他的氣息就能一直環繞在她的周圍。
祝淼在他的環抱中小心翼翼地轉過身,用鼻子貼着鼻子的距離注視易滄瀾合上的眼睛。
他睡得很安靜,呼吸落在祝淼的頸間帶起一陣小小的癢意。
她縮了縮脖子,将腰下易滄瀾的手臂抽了出來。
“晚安。”她閉上眼,靜靜地度過這個夜。
藍色的寶石安安靜靜地躺在床頭櫃上。
易滄瀾手指穿過紅繩将寶石緊緊地攥在手中。
他慢慢地起身,将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撿起來。
淩亂的床鋪被他收拾得很幹淨,新的衣服也被他放在了祝淼那一邊的床頭。
陽光透過窗戶打在床上,将他睡的那一頭曬得暖洋洋的。
樓下的鍋裡還在煲着粥,他不能在上面停留太久,太久祝淼就會把他揣下床讓他去找點吃的。
他将祝淼看的那本書放回了書架,又将祝淼的每一件衣服都疊得整整齊齊的。
屬于祝淼的小角落今天被他侵.占,他抱着腿靠在沙發上,這才發現窗戶外的海面上正閃過粼粼波光。
今天是一個豔陽天。
無風、溫暖、平靜。
平靜得就好像祝淼在說完“晚安”後的那一句:“易滄瀾,我要去過百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