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滄瀾是不會滾的,他隻會變本加厲地靠近祝淼,再順勢牽住她的手,找到一個荒唐理由說:“這裡感覺很危險。”
“你把手松開就不危險了。”祝淼掙脫不開,隻能反握住他的手用力收緊。
易滄瀾也不示弱,攥住她的掌骨以表拒絕。
兩人無聲地對峙了半天,最後松開時手背早就紅了一片。
祝淼把他甩在身後沿着小路向前,一直走到了他們來時的地方才發覺小道已經到了盡頭。
小路斷得突兀,前方雜草叢生不像有人來過的樣子。
“要走嗎?”易滄瀾雖這麼問,但早已抓住了祝淼的手替她做了選擇。
山裡的樹林每一步都很驚險,祝淼這次沒反抗,抓緊他的手和他一步一個腳印地試探前路。
“冷。”
易滄瀾才走了沒多久就猝不及防地冒出了一句話。
祝淼從進了樹林後就好多了,聞言有些奇怪地看向他。
“你不冷嗎?”易滄瀾問。
祝淼搖搖頭。
“我越來越冷了。”易滄瀾說。
祝淼的手往上移了移,他手腕的溫度和手心截然不同,隻憑手腕,仿佛他已至身寒冬。
祝淼停下腳步,四處張望了一番。
除了風吹過樹林帶動雜草擦過她的小腿,她什麼也沒感受到。
别說冷了,她甚至都覺得這風吹得人還挺舒服的。
“什麼時候冷的?”祝淼問。
“走過小路的盡頭。”他說。
祝淼回頭望向已經被黑暗籠罩的小路,開始回想她期間發生的改變。
而事實是,她沒什麼變化。
“哦,”祝淼道,“那你完了。”
在被口口相傳有鬼的樹林裡遇到不尋常的涼意,易滄瀾多半是被盯上了。
不過這也意味着他們離副本的真相近了一些。
“能感受到是哪裡來的涼意嗎?”祝淼問。
易滄瀾站在雜草中間細細地感受着身上傳來的不适。
涼意似目光,從四面八方傳來,帶着惡意和怨恨,肆無忌憚地在他身上遊走。
他伸手指向林子的深處,黑暗籠罩着樹林,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走。”祝淼抓緊他的手,小心翼翼地試探前方的路。
光源緩緩照亮腳下的土地,每前進一步易滄瀾身上的冷意便加重一份,走到一半時,祝淼手中的溫度也降了下去。
“你不會死了吧?”祝淼感受着手中的溫度流向易滄瀾,忍不住問了一句。
易滄瀾即便是百層塔的塔主,也要在進了副本以後受到副本的影響。
他抓緊祝淼的手,平息下被副本帶來的負面影響。
“這不對。”他說。
這裡陰得不像是樹林。
祝淼的腳步本就不快,現在又因易滄瀾的異樣而不得不再放緩些。
她幾乎是拖着易滄瀾在往前走,因為易滄瀾已經表現出了抗拒的情緒。
光照逐漸擴大,卻被周圍茂密的樹木當下,祝淼隻能勉強看見樹與樹的縫隙中透露出了一片黑乎乎的東西。
那東西很高,像一面牆。
“你在這等我。”祝淼能很明顯地感受到易滄瀾的軀體反應,越往牆邊靠他越抗拒,她不得不提出分開行動。
可她才往前走了一步,還未徹底松開的手就又被抓住了。
“這裡分開,以後我們都見不到了。”易滄瀾說。
他的手很冰冷,冷得祝淼必須得回頭确認他是本人才能稍微放松一點。
“能行嗎?”祝淼問他。
這裡太奇怪了,她也覺得分開是個很冒險的行為。
“放心,”易滄瀾說,還不忘朝她笑道,“苗苗會保護我的吧?”
祝淼也沒什麼心情和他開玩笑了,短暫的停留以後他們隻能再度緩慢地朝樹林的更深處移動。
樹木太茂盛了,稍有不注意就會被垂落下來的枝條打到。
祝淼撥開擋住視線的枝條,剛往前走了一步,後頸處便忽感一涼,仿佛被一隻冰冷的手撫過。
她皺了皺眉,說道:“這個時候就别吓人了行嗎,幼不幼稚?”
但回應她的是手背上貼上來的屬于易滄瀾的另一隻手。
耳邊是易滄瀾倍感無辜的聲音說道:“我沒吓你。”
祝淼半舉的手一頓,枝條再度垂落下來擋住了她的視線。
原先還算正常的她在這一刻忽然理解了易滄瀾說的冷。
她往前挪出了半步,一種粘膩的寒冷從後頸處緩緩擴散,爬上她的背脊爬上她的頭頂——她好像也被人注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