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大廳裡和往常一樣吵鬧。
隻是因為夜晚的來臨,玩家都在匆忙地趕着回家。
俞新站在副本大廳中靜靜地感受着活人的喧嚣,心底卻愈發寒冷。
“回來了?”喬景就站在不遠處,見兩人出現客套地上來寒暄。
見兩人不語,他左右瞧了瞧又問道:“越圓呢?”
不知道是哪句話觸動了俞新,俞新猛地推開他朝大廳外跑去。
門口,祝淼正和易滄瀾交談些什麼,見俞新出來,她還沒來及得說話便被俞新抓住了衣領質問:“為什麼要殺越圓!”
祝淼看着俞新赤紅的雙眼,正欲解釋,便聽到她帶着哭腔的怒吼:“就因為她跟着你進副本你就不救她嗎!”
“可多她一個人又能怎樣呢?對你而言根本沒有區别吧!”
“你怎麼能因為她跟蹤你就殺了她呢!就算你讨厭她,你也不能做得那麼絕吧。”
俞新哭得涕泗橫流,但再狼狽,也不忘沖着祝淼大喊:
“你知不知道她的家人都在等她回家!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你到底為什麼要殺她!”
祝淼被眼中滿是恨意的俞新刺得心髒一疼,她将俞新的手從自己衣領上扯下來,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道:“你真是這麼想的?”
“不然呢?”俞新眼中的恨意被失望取代,她洩氣地後退一步望向她說,“你到現在都那麼冷漠。”
“你根本沒把越圓當做朋友?”
“果然,越圓說得沒錯,你跟我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她咬緊牙關,用力擦去臉上的淚水,深深地看了一眼祝淼後,轉身向巷子裡跑去。
祝淼撫上皺巴巴的領口,看着她頭也不回的背影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說話。
她的心髒在聽到“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時漏跳了一拍,随後的頻率又急又重,每一下都在散發着難以忍受的疼痛。
徐湘看了看祝淼又看了看俞新離去的方向,猶豫片刻後,留下了一句“她不是這麼想的”便匆忙追随俞新離開。
祝淼凝視着那條小巷,動作緩慢地将手心貼在了胸口。
周遭有人圍了上來看熱鬧,但都被喬景趕走了。
喬景似乎在跟她說話,可祝淼現在什麼都聽不進去,她朝喬景擺擺手,深吸了一口氣,待心髒的不适過去,才一個人慢慢地離開。
酒吧的燈光昏沉暧昧,祝淼穿過喧嚣的人群直抵角落裡的沙發。
這裡不會有人來打擾,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小角落是專屬于祝淼的天地。
花清漓在這裡放了些烈酒,她曾開玩笑說要是失戀了可以來這裡買醉。
祝淼說她不會失戀,更不會來這裡買醉,但今天她忽然有點想試試微醺的感覺。
琥珀色的液體流入杯中,凹凸不平的杯面折射出五彩的光芒,祝淼盯着桌面上的光彩微微愣神,轉瞬将杯子裡的烈酒咽入了喉中。
胃裡泛起一陣灼熱,祝淼皺了皺眉第一次想要在喝酒的時候找點水喝。
但花清漓并沒有在這裡留下水或果汁,祝淼隻能靠在沙發上等待從胃裡燃燒到喉管的火燒感消失。
“在買醉嗎?”熟悉的聲音傳來,祝淼煩躁地擡起頭隻看到了一個背着光的剪影。
身旁的沙發凹陷,屬于易滄瀾獨有的氣味将她環繞,胃裡翻騰的熾熱也在他靠近時漸漸平息。
易滄瀾借着昏暗的燈光看起了酒瓶上的标簽,才找到角落裡酒精度數便聽到祝淼對他說:
“倒滿。”
易滄瀾輕聲笑着,給她倒了滿杯,還不忘好心提醒:“四十四度。”
祝淼對他的提醒不予理睬,接過杯子三兩口咽下了辛辣的烈酒。
“因為一個許久不見的朋友?”
易滄瀾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祝淼将他的話重新在心裡念了兩遍才拼湊出他想表達的意思。
她偏過頭,看向易滄瀾的嘴唇。
和她想的一樣,那張漂亮的嘴巴永遠得不到停歇,隻會嘲諷她說:
“被誤會了就來買醉嗎,我以為你根本不會在乎這些。”
“跟你有關系嗎?”她問。
“當然了,”易滄瀾微微俯身,用拇指拭去她嘴角的酒漬,“苗苗看上去很不高興呢。”
“别叫我苗苗。”
祝淼偏過頭躲開在她唇間摩挲的手指,重新給自己倒上了一杯酒。
易滄瀾勾了勾嘴角,搶先祝淼一步拿過酒杯,就着她曾喝過的地方一飲而盡。
祝淼看着他滾動的喉結微微一愣,等他将杯子放下時,她的視線還停留在易滄瀾微微濕潤的嘴唇上。
是好看的。
“你就這麼喜歡你那個朋友嗎?”
說出來的話也是難聽的。
“因為她叫你苗苗,所以就不讓别人叫你苗苗。”
“可真夠專一的。”
也真夠難聽的。
祝淼盯着他開合的唇瓣,心中默默吐槽。
“虧你上個本還為她浪費一個替死道具,這個本就開始質問你了。”
易滄瀾又開始為她打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