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圓!”俞新擡頭大喊道,“你振作點!”
可越圓已經聽不進去這些了,無法回家的絕望在心中迅速蔓延,她眼睜睜地看着菊花蔓延到下巴,那股無望感讓她徹底放棄了生的希望。
“越圓!”俞新怒吼。
她擡起手毫不留情地給了越圓一巴掌,斥責道:“我們都在幫你,你不能先放棄。”
這巴掌帶來的疼痛讓越圓找到了些理智,她的嘴巴已經被菊花覆蓋,隻能瞪大眼向俞新求助。
“别放棄!”俞新大聲朝她喊道,硬是将她嘴上的菊花扯了下來。
“說說話,有什麼想罵的就罵,千萬别放棄。”俞新手上快速地扒着菊花,花瓣在空中紛飛,随着風飄走。
“罵誰,随便罵一個,快點,”她說,“憤怒是克制悲傷的最好解藥,不知道罵誰就罵易滄瀾好了。”
“神經病一個天天纏着苗苗,跟死人一樣。”
越圓還沒開口,俞新就率先罵了起來。
越圓被她憤恨的模樣吓了一跳,但為了活命腦子裡立刻回憶起了和易滄瀾相處時的點滴。
沒有,她忽然發現,易滄瀾好像永遠都在圍繞祝淼轉。
不,有一個。
她趕緊把第一次遇見易滄瀾時的場景描繪了一邊,然後憤憤地說:“他簡直就是祝淼的狗!”
“對對對,接着罵!”見菊花停止了生長,俞新趕緊附和道。
“他肯定喜歡祝淼!”
“這個不許說。”
俞新的動作比喬景快多了,到最後喬景都不禁開始懷疑這個主意是她出給越圓的還是出給自己的。
不過好在越圓也不喜歡易滄瀾,一想到他連悲傷都來不及悲傷了,立刻通過他聯想到了自己以前的同學,罵起人來不帶停的。
好不容易将她從菊花叢中解救出來,幾人都累得忘記了傷心,一人說着一個讨厭的人向花田的盡頭走去。
“感覺有人在罵我。”易滄瀾站在花田中看着那些想要纏上自己卻找不到機會的菊花忽然說道。
祝淼偏頭看了他一眼,道:“應該是我。”
“這麼讨厭我嗎?”
“是的。”
“讨厭你。”
“謝謝。”
祝淼站在散發着淡淡清香的花田中暫時無法前行。
諸多情緒萦繞在心頭,連帶着腳踝上的菊花生長又退縮。
“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易滄瀾就站在她的身邊,明明腳下無阻也不願先行離去,他說,“苗苗能走到頭嗎?”
“走不走得到頭和你又有什麼關系。”祝淼彎下腰扯開腳上的菊花,才朝前走了沒幾步,心中便又湧上了一股悲傷。
“當然有,”易滄瀾看着祝淼慢悠悠道,“因為這裡隻有我陪你。”
惡心人的一句話卻在此刻被無限放大,祝淼聽了隻覺得心髒更難受了。
神經。
她在心底暗暗罵道,卻克制不住想要落淚的沖動。
祝淼吸了吸鼻子,閉上眼靜靜地緩解内心的情緒,可她剛壓下情緒,易滄瀾便又來了一句:“你身邊似乎隻有我了。”
“有完沒完了?”她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我隻是在陳述事實。”易滄瀾說。
“不想聽。”祝淼深呼吸平複情緒,重複剛才的動作再往前走了幾步。
“你希望他們一直留在你的身邊嗎?”易滄瀾像是鐵了心一般要和她交流,寸步不離地跟在她的身後。
祝淼現在沒什麼時間來應付他,敷衍地點點頭,再次扯開纏上來的菊花。
“為什麼?”易滄瀾不依不饒。
“有什麼為什麼?”祝淼走兩步停一下,走兩步停一下,早就沒什麼耐心了。
她看着易滄瀾問道:“你沒朋友嗎?”
“是啊。”易滄瀾回答得坦蕩。
“那是挺可憐的。”
“是呀,我好可憐的。”
祝淼瞥向他的腳下,菊花完全沒有想要捆住他的意思。
不過細細想想,沒見到易滄瀾的時間裡似乎也沒見到過認識易滄瀾的人,祝淼不禁覺得他說的指不定是真話。
“苗苗會和我一直在一起嗎?”他問道。
“不會。”祝淼說。
她艱難地往前走去,易滄瀾每問一句她的心裡就難受一分,兒時的記憶在攻擊她的情緒,她走的每一步都得格外小心。
“為什麼?”易滄瀾問她。
她回答:“因為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易滄瀾忽然頓住了腳步,祝淼走出了一段距離後才發現他沒跟上來,一回頭,原本說什麼都波瀾不驚的人俨然被菊花困在了原地。
祝淼忽然有點想笑。
“能跟上嗎?”她問,“不能跟上的話我先走了。”
祝淼朝後擺了擺手,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