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淼的異能受限于這個副本,或者說所有可以用來探測的異能都隻能探測到拐角處。
前路有什麼都是未知,他們隻能一道彎一道彎地地去摸索。
“選一個?”祝淼對身邊的俞新說道。
“我?”俞新并不自信,她将法杖收起,對着那條路念念有詞。
“小公雞點到誰我就選誰,小公雞點到誰我就選誰……”
她将路從左往右從右往左從中間向兩邊地念了整整七遍,最後一敲手掌選擇了直行。
祝淼二話不說地帶頭向前走去,甫一拐彎,一股奇異的香味萦繞在了她的鼻間。
“好香啊。”俞新不禁感慨道。
祝淼趕緊轉頭對她道:“别聞,有……”
可她的話還未說完,一條鋒利的冰淩便從俞新的身後貫穿了她的胸膛。
原本還好奇地觀察着周圍的俞新頓時瞪大了雙眼,身子直直地朝前撲去。
在她的身後,臉上被沾染了鮮血的易滄瀾正笑着看着自己。
祝淼的心髒猛地一抽,面對那雙滿眼含笑的瞳孔嗓子裡幹澀地發不出一點聲音。
她的手指輕輕顫抖着,寒意順着指間蔓延到了全身,她的周圍也随着心髒的跳動瞬間失去了溫度。
“是你故意把我推下樓的吧?”
台階下眼角帶着鮮血與眼淚的祝淼緩慢地扶着樓梯站起身。
她仰起頭,那滴混合着鮮血的眼淚順着她的臉頰落下,但那雙眼睛裡看不見悲傷,隻有無盡的仇恨。
俞新站在二樓的階梯旁一時忘記了呼吸,她盯着祝淼的眼睛搖頭,想要後退幾步卻發現自己的小腿軟得不像話,輕輕一動便跌倒在了地上。
“不……不是我。”她看着祝淼緩緩向她走來,明明腳步聲那麼明顯,可她隻能聽見自己的急促呼吸聲。
“是你自己不小心,”俞新說,說完又用力地搖頭,“不對,是我們不小心,是我們……是我們在樓梯間玩才會這樣的。”
她慌忙地解釋,可階梯上的祝淼卻充耳不聞,她用手背擦去淚水,一步一步地朝她走來。
“因為領養家庭選了我,你才把我推下樓的吧?”
“明明他們一開始沒有選你的,要不是我受傷了,根本輪不到你。”
“俞新,這個名額是我的,是我的!”
祝淼的聲音越說越高昂,她在俞新的腳邊站定,幾近咆哮地吼出“是我的”三個字。
而俞新也早被祝淼這幅充滿了恨意的表情吓得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我……我不是……不是。”她隻能嗫嚅地說些零碎的詞語,但一對上祝淼的眼睛又忍不住心驚膽戰了起來。
她的記憶開始如潮水般湧來,從祝淼被叫去院長辦公室到祝淼開心地對她說“她有家了”再到最後自己離開福利院看的最後一眼,以及她一生都不會忘記的在這座樓梯上的意外。
當時院長老師、祝蕊姐姐、她的養父養母全部聚集在監控室裡調查祝淼摔下樓梯的原因,可監控拍得明明白白,祝淼就是在和她打鬧時一不小心摔下去的。
這件事和她沒有任何關系。
可那天俞新離開得匆忙,她還沒好好和祝淼道别,便踏上了“回家”的路。
其實從高中再見再到百層塔見面,她一直不敢和祝淼說,那天是一個意外。
她甯願祝淼責怪她,甯願她恨她。
可是當看到祝淼眼中如此純粹的恨意時,她的心還是忍不住刺痛了起來。
“對不起。”她垂下頭,不再去看她的眼睛。
“對不起有什麼用?”祝淼的聲音和周遭的溫度一樣冰冷,“對不起就能彌補你的錯誤嗎?”
俞新沒再說話,她沉默着等待祝淼的審判。
“不如……你去死吧?”
俞新猛地擡起頭,周圍的溫度再次巨幅下跌,她記得祝淼跟她說過,一旦人體的核心溫度低于22攝氏度時就會瞬間死亡。
太冷了。
連祝淼都覺得周圍太冷了。
她看着地上那具結了霜的屍體,卻發現自己的心更冷。
“苗苗,她死了,你是不是就不會代打了?”
易滄瀾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他上前兩步,眼中盡是餍足之意。
祝淼盯着他那雙在第一次見面就吸引到她的雙眼,心中驟然一沉,一根微不可查的冰針直直地刺向他的喉間。
“呵。”在最後的關頭,祝淼冷冷一笑,那根已經觸碰到易滄瀾皮膚的冰針瞬間化成了水滴,落進了他的衣領。
好冰!
俞新顫顫巍巍地睜開眼,祝淼對她甩來的冰針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
而原本能讓牆面挂霜的溫度也在慢慢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