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互猜忌的沉默在十三人中漫延,祝淼可以肯定,餘下的十一人中沒有一個代打。
“保持安靜”是這個副本的主旋律。
光坐在這裡找不到任何線索,祝淼遂起身朝古堡二樓走去。
她一走,桌前的人都按耐不住了,紛紛看向周圍的人等待有人做第二個吃螃蟹的人。
而作為祝淼在這個副本中“唯一認識的人”,易滄瀾當仁不讓。
當然,也無需别人的肯首易滄瀾早在祝淼起身時就已經跟了上去。
而後是俞新和徐湘,隻是她們走的方向和祝淼相反,看不出一點相識的迹象。
“你是什麼任務?”易滄瀾站在她身旁問道。
話語熟稔得仿佛兩人真是搭檔一般。
祝淼正擡頭仰望壁畫,順帶抽空無話可說地撇了他一眼。
“我目前沒有聽到系統頒布的任務。”易滄瀾攤手坦誠道。
起碼看上去是坦誠的。
“我也沒有。”祝淼說。
“太好了,或許我們是同陣營的。”
“那可能不太好。”
“苗苗——”易滄瀾拖長音,“為什麼總是反駁我。”
“因為我不……”
“不許說你不喜歡我。”
“……神經。”
祝淼從壁畫前離開,那幅畫她無需多看便能倒背如流——達·芬奇的《最後的晚餐》。
方才桌上坐在猶大位置的是一個她不認識的玩家。
“如果你是叛徒,你會殺了你的朋友嗎?”
祝淼離去的腳步停下,再度将目光落回那副畫上。
畫上的猶大右手持着錢袋,面部處于陰影中,身體略顯僵硬表情惶恐心虛。
“誰知道呢,”祝淼随意笑道,“拿錢辦事的代打罷了。”
“如果你是叛徒,對這些原本就是52層的人來說是不公平的。”
祝淼側着的身子轉正,她難得正視易滄瀾,将他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遍才說:“今天吃錯藥了?”
而易滄瀾也十分平靜地注視她的眼睛,說道:“這是事實。”
“可是易滄瀾,”祝淼看了他許久才說,“被拉進百層塔就已經很不公平了。”
“所以苗苗你還想讓本就不公平的人受到更不公平的待遇嗎?”
“對我來說就公平了嗎?”祝淼問道,“我還在一邊打工一邊備考的年紀就被拉進了百層塔和三四十歲的成年人競争,這對我而言公平嗎?”
“易滄瀾,”她歎息,“我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的道德标準無法對我造成約束。”
她頓了頓,像是和自己和解,又像是自暴自棄地說:“我就是一個很自私的人,你沒必要和我講這些。”
“更何況,我已經被針對了。”
易滄瀾看着她沒說話,但祝淼能明确地從他的眼中看出反對。
她也不想和易滄瀾争什麼,她覺得有點累了,但還是對易滄瀾說了一句:“如果覺得不公平,就别讓我當‘猶大’。”
“可是苗苗,”易滄瀾的聲音很輕,輕到站在他身前的祝淼都覺得有些模糊,他說,“我隻是副本的參與者。”
祝淼仔細辨認了許久才聽清楚他在說什麼,周遭很安靜,她隻聽見自己說了一聲“但願吧”便轉身離開了這裡。
身後沒再響起腳步聲,易滄瀾沒跟上她。
祝淼拐進一個房間沉默地琢磨易滄瀾的話。
她不缺積分,可不代表在弟弟妹妹們進本以後依舊能保證每個人的安全。
如果要做出選擇,她會毫無猶豫地犧牲陌生人的性命。
這對嗎?
她想,肯定不對。
可她沒得選。
光是保證俞新平安無事都需要不少積分。
她确實很自私,不過讓她意外的是,易滄瀾也會關心别人的安危。
倒也夠可笑的。
他這樣的人居然還會思考公不公平。
祝淼對易滄瀾暫時存疑,她從牆上起身,重新打量這間卧室。
卧室與樓下公共空間保持一貫的中世紀風格,牆頭的牆上挂着一副巨大的畫框,畫框裡隻有一張空白的畫布。
祝淼走到床前對比了一下畫框的大小,正好可以裝下她一個人。
畫框固定在牆上,不用些暴力手段無法取下,倒是床頭櫃上的花瓶輕輕一碰就會從狹小的台面上掉下來。
祝淼及時接住搖搖欲墜的花瓶,将裡面的假花擺回原來的位置。
副本沒有時間限制,無論是殺人還是自救都可以放慢腳步。
她走出房間,打開隔壁的房門。
相差無幾的布局以及一模一樣的畫框,除了花瓶裡的假花顔色不同之外,再無區别。
而後開了11間也都大差不差,每個房間裡都放了不少花瓶,各個擺放位置刁鑽,稍有不慎就會滑落打碎。
和床頭櫃上的花一樣,這些散布在各處的花瓶也插着不同顔色的假花,雖有重複但不雷同,以紅藍為主,偶爾會出現綠色和白色。
二樓全是卧室,逛完剛好走到走廊的另一頭。
她上來的樓梯隻通往二樓,而這側樓梯無法下樓,隻有一道昏暗陰冷的通往三樓的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