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淼放慢腳步待易滄瀾與她并肩才說:“是有點。”
易滄瀾将她的戒備看在眼裡,輕笑道:“沒必要吧?”
“誰知道呢?”祝淼聳聳肩,卻也沒把後背留給易滄瀾。
她的目标很明确,街那頭的馬戲團。
可他們還沒走出幾步路,便又一次聽到了那首音樂。
隻是這一次祝淼似乎看到了杆子在說話。
具體說的什麼祝淼聽不清,但她确切實際地聽見那兩根杆子發出了人類的聲音。
她有些驚奇,想要上前再聽聽,卻發現原本杵着杆子的地方空無一物。
她也瘋了。
祝淼點點頭,算是明白了。
奇異的音樂下,祝淼閉着眼靠在牆上。
被她靠着的那面牆也發出了低語,祝淼任由嗡鳴聲在耳邊炸響也不回複任何一個字。
一首曲子的時間不長,待最後一個音落,祝淼才肯定她快死了。
若是不能在今夜結束任務,怕是要消耗一個替死道具了。
她搖了搖有些渾濁的腦袋,快步走進馬戲團的帳篷。
馬戲團沒有表演時格外安靜,偌大的帳篷裡一覽無餘,隻有舞台中央站着一個瘦長人影。
祝淼還未上前,那道黑影便退下了長袍露出森森白骨。
它那顆花白的頭顱緩緩轉動,骨骼之間的摩擦聲在寂靜的帳篷裡被無限放大,直到“咔”的一聲,它的頭骨調轉了180°。
下颚的骨骼開合,明明已經沒有聲帶,但祝淼還是能聽到它說:“你是誰?”
祝淼不語,她環顧四周,隻看到了隐藏在角落裡的一道小門。
門後有人經過,掀動簾子,又很快歸于平靜。
祝淼收回目光,淡淡問道:“落落呢?”
白骨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聽祝淼這麼問也沒做回答,而是拆下了自己的小指骨放在嘴邊。
一道熟悉的旋律響起,是由骨笛吹奏的童謠,恍惚間祝淼似乎又聽到了落落在唱着小曲。
可等她細聽卻發現無人歌唱,有的隻是清脆的笛聲。
噌——
一道聚光燈打在了觀衆席上。
祝淼轉過頭去,卻發現原本空無一人的座位上坐滿了觀衆。
見她轉頭,座無虛席的台下發出了一陣歡呼。
“現在我們有請今天的特邀嘉賓——苗苗。”
身後,主持人的聲音傳來,祝淼剛想轉頭便有一道聚光燈落在了她的身上。
白光耀眼刺目,祝淼眯起眼睛才堪堪看清了身後的景象——人體切割術。
很濫俗的戲碼,但也充滿了危險。
有關馬戲團的副本,死在這個項目上的玩家數不勝數。
沒想到95層也離不開這麼俗套的劇情。
但腹诽歸腹诽,她也不會說出來。
令她在意的是,和她一起進來的易滄瀾并沒有來到這個平行世界。
倒不是擔心他,祝淼隻是想知道他沒進來是因為他沒說話,還是因為……她眼神暗了暗——易滄瀾不用進來。
“來啊,苗苗。”主持人朝她招了招手,指向箱子,意思不言而喻。
副本的人體切割術可不是什麼障眼法,進去一個人,出來就未必是完整的了。
祝淼站在原地沒動,她背對着觀衆席,卻還是能感受到觀衆落在她背上的視線,炙熱滾燙,仿佛她不進那個箱子就犯下了滔天大罪。
“進去啊,快進去。”
“等什麼呢,我們可是特地來看的。”
“快點啊,我買票不是來浪費時間的。”
祝淼隻站了一會兒,台下便傳來了噓聲。
就連主持人也在催促:“快點苗苗,别讓觀衆等久了。”
但祝淼仍舊沒動,她雙手插在口袋裡,冷淡說道:“我不叫苗苗。”
主持人一愣,轉而笑道:“别鬧了苗苗,大家都在等你。”
他的嘴角雖帶有弧度,但眼中的冰冷卻毫不遮掩。
祝淼對上他的眼睛莫名感到了一陣陰寒,明明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男人,卻在看向她時充滿了壓迫感。
“快點,苗苗。”
他又說道,隻是這一次“苗苗”二字被咬得極緩極重。
而他的話音剛落,台下便傳來了附和聲。
“苗苗。”
“苗苗。”
“苗苗。”
……
一聲又一聲,祝淼似乎真的記不起來自己的本名,跟着台下的觀衆一道念叨了句:
“苗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