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順着背脊流下,祝淼終于松下了緊繃的神經。
她雙手撐在護士台上平緩呼吸,待手臂上的疼痛喚回理智,才胡亂抓了把托盤中的物品帶着易滄瀾在護士台下坐下。
衣袖被鮮血浸染,祝淼幹脆撒開袖子,将半瓶碘伏倒了上去。
她被痛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但還是很幹脆地用紗布擦幹淨了手臂。
祝淼咬住繃帶的一頭,正打算将另一頭纏上手臂時,嘴裡叼着的繃帶就被人接了過去。
易滄瀾包紮的手法比她溫柔多了,除了一開始碰到傷口疼了一陣,之後祝淼沒再感受到疼痛。
她看着易滄瀾收尾,又看着他将自己手上的血擦淨,良久才問道:“還有藥嗎?”
“沒了。”
“你……“祝淼忽然想起了易滄瀾在第一天時藏了一顆藥。
對上他沾了碘伏的手指她話一頓,改口道:“你怎麼辦?”
說完又覺得自己問得有點肉麻。
果然,易滄瀾立刻順杆往上爬道:“那就拜拖苗苗保護我了。”
祝淼真想穿回去給問出這個問題的自己兩巴掌,但問都問了人情也欠下了,她也隻好沉默地應下。
“真的嗎?”見祝淼默認,易淪瀾誇張道,“讓百層塔最——厲害的代打保護我,可真是我的榮幸呢。”
“後悔了。”祝衆咬着他最後一個字說道。
“可苗苗已經答應我了。”
“算我欠你一次。”
祝淼真想撬開這個人的腦袋看看裡面裝了什麼,明明昨天還為了一顆藥跟她大打出手,現在卻願意将最後一顆藥喂給自己。
她不喜歡欠人東西,正色道:“你要什麼?”
易滄瀾歪頭。
祝淼難得耐心地解釋:“我欠你一個人情,你要什麼,我盡量滿足你。”
“我希望你能永遠和我在一起。”
“.....換一個。”
“你怎麼這樣?”
祝淼不語,盯着易滄瀾的眼中盡是認真。易論闌也收起了委屈的表情,思索了片刻說:“我還沒想好,等以後想好了再說吧。”
“行。”
“你不會反悔吧?
祝淼對他的懷疑嗤之以鼻,但還是說:“百層塔最南邊懸涯上的那棟房子就是我家,想好了來找我。”
“這就告訴我了?”
祝淼冷哼,她還不至于要防他防到連家庭住址都不敢公開,而且神域玩家的住址都是透明的,說不上隐私。
除了易滄瀾。
沒人知道他住哪,甚至連他是誰都不認識。
既然都說到這了,祝淼幹脆直接問道:“你家住哪?”
“海上。”易滄瀾說。
不裝了。
祝淼心想,還真是神域玩家。
她對這個結果并不驚訝,要是雙異能還沒獲取入住神域的資格那才奇怪。
易滄瀾也沒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既然祝淼猜到了便也說:“歡迎你來我家玩。”
祝淼翻了翻眼皮,還找他玩,不殺他都算好的。
就算真想去殺他,南邊的海那麼廣闊,她還沒找到易滄瀾的家就已經異能耗盡了。
她不做回答,閉上眼靜靜地聽着背後的腳步聲。
他們的位置背對走廊,剛好擋住患者的視線。
但除了患者以外還有一個安全隐患——醫生。
若是大家都不在病房,最有可能受罰的就是擁有自然系異能的祝淼和周舟。
而祝淼并不覺得周舟能在今夜活下來。
她探出頭去觀察患者,現在患者還沒注意到他們這邊,正漫無目的地砸門發瘋。
如果她貿然闖出去,起碼得需要一片鎮定劑才能恢複正常。
而她現在已經沒藥了。
這個本裡唯一有藥的玩家隻有蘇甜心。
祝淼緩緩凝聚異能,讓溫度呈不易察覺的趨勢下降。
待到患者的腳底出現冰霜,她迅速将其爬升至他們的小腿位置,而後從護士台下跑了出來。
患者轉過頭來看她,但因腳下的桎梏隻能發出無能的嘶吼。
祝淼飛快穿過走廊跑至二樓。
與她逃離時不同,這次她的目标不單隻是找藥,她要做的就是在最小的損失中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自己的目的。
二樓有打鬥聲傳來,祝淼站在樓梯口就能将二樓的景象一覽無餘。
面對玩家和患者的夾擊,周舟還在負隅頑抗。
她憑借着荊棘異能在走廊與人斡旋。
但真正牽制住玩家的不是她的異能,而是蘇甜心。
精神系異能者在面對精神攻擊時要比旁人能忍受一些,可看蘇甜心的狀态她也有些岌岌可危了。
雖然盧軒、方琪、王誠德都為她所用,但她小腿上的血迹已經染紅了病号服,倚靠在角落裡仍需扶着牆才能站穩。
不過相較于蘇甜心隻是身體受傷,周舟的精神已經快到崩潰的地步了。
她站在護士台後,眼前的藥品已經出現了重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