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李鈴央離開京城後,明月回了尚書府,翠姨已經收拾好包袱,見她回來,便問她什麼時候走。
明月雙眼有些紅腫,她擦掉眼中殘餘的淚:“翠姨,我和您一起走吧。”
翠姨點頭,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怎麼了?是不是因為夫人的事情?”
明月搖頭:“我,見到小姐了。”
翠姨一驚,忙問她:“小姐,小姐不是随晉王殿下去西南了?”
皇帝沒有将李鈴央被囚的消息散布出去,沒有人知道,李鈴央被囚,除了明月,明月也未曾對任何人說起。
“嗯,她,她落了東西,回來取。”
翠姨上下掃視着明月:“當真?”
明月繞過翠姨,不願意說下去:“我去拿東西,翠姨。”
翠姨轉過身,看着明月的背影,歎了一口氣,她知道明月在說謊,可明月不說,她難道還能逼問?
兩人提了包裹,拿出契書給管家檢查,随後一同從側門離開,兩人出了京城,朝着城外走去,在一處新葬的墳前停下。
冥紙混雜了些泥土,還未消融,隻是靜靜躺在墳土上,周圍的冥幡随着風在輕輕晃動,墳包上,長出了一些小草,供果早就已經被人拿光,連盤子都不剩下。
明月去拔草,翠姨拿出新買的一些供果,擺在了墳前。
明月拔完草,與翠姨一起,跪在了墳前。
“夫人,小姐離開了。”明月輕聲,眼中盈滿淚水:“明月一直記着您的囑咐,小姐不知道您已經離開的事情,您放心。”
翠姨擦着眼淚,沒有追問明月說的話。
嚴松蘿死前,最不放心的依舊是李鈴央,彼時她纏綿病榻已久,卻一直讓人不要将這件事情告訴李鈴央,甚至到死前,還在叮囑衆人,不要告訴李鈴央。
那時,晉王初入獄,她知道李鈴央身陷囹圄,不想讓她因為她更傷心難過。
明月與翠姨叩首,兩人相視,随後站起來。
墳茔靜靜地躺在原地,冥幡在兩側飄舞,有飛鳥來,落在了墳碑上,鳥叫聲是那樣的清冽高昂,那是一隻候鳥,南來北往,春天一到,它便飛回了北方。
明月深深地凝望這隻候鳥,又看了眼那座墳茔,轉身離開了這個地方。
她早已沒有家人,不知道該去什麼地方,但她記得李鈴央和她說的話,她想要去尋找自己的人生。
“明月。”
“小姐。”
明月從睡夢中驚醒,看着窗戶漏進來的微光,她後知後覺,自己已經離開了尚書府,多少年了?明月自己也忘了。
她照常起來,打開窗戶,伸了個懶腰,随後到院子裡,自己燒飯吃了頓早飯後,便提着籃子出去早市買菜。
早市賣魚的小販,給她留了最新鮮的魚,明月讓他用葉子包好,裝到了籃子裡,又有幾個大嬸拿着籃子喊住她。
“明月。”
“大嬸。”明月跑到她們身邊,幾個大嬸眉開眼笑的從籃子裡拿出自家的東西,塞到她的籃子裡:“都是自己家種的,你上次可幫了我們不少忙,東西粗糙,你别嫌棄啊。”
“不嫌棄。”明月笑起來:“我要去店裡,先走了。”
“欸,好。”
明月轉身離開,她上次幫忙這幾個大嬸繡花,趕她們秀坊的工期,不過是一樁小事。
又路過好多人,明月在一間花鋪前停下,鋪裡已經有了人,是一個約莫九歲的小女,名叫張聞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