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覺得很疼,至少比起毒症來說,一點都不疼。
她攀着他的脖子坐起來,捧着他的臉,看着他的眼淚不斷落在她手腕上:“别哭。”
“已經好了不是?這一路上我沒遇到什麼危險,隻是難免磕磕絆絆的。”
陸和淵抓着她的手腕,順着她的手腕内側的血管緩緩往上摸,他的手很暖,她的胳膊卻很涼,他指尖的那股暖意直直沖進她的心裡,讓她也生出幾分酸澀之意。
分明,受傷的時候,絲毫不覺得委屈。
可在他面前,她卻也忍不住想落淚。
“這裡是刀痕,這裡是磕碰的,這裡是劍痕,這裡是石頭的痕迹……”
他的淚不斷流淌而下,近乎虔誠的跪坐在她身前,低頭吻在她手臂上:“央央。”
“這刀痕外深内淺,是你親手劃傷,這劍痕外深内淺,也是你親手所為。”
“刀痕七道,劍痕十三……”
他擡頭,猛地将她按進懷中,幾乎泣不成聲:“央央。”
“告訴我好不好,這些日子,在京城,在這千裡歸途,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不要聽你遇到了什麼好心人,不要聽你看見了什麼景色。”
“你要幫我同擔西南的職責,與我同受王爵之苦,我怎能隻知道你的喜樂,卻無法與你同悲同哭呢?央央,告訴我好不好,不要再瞞着我了。”
眼淚不斷滾落,浸濕她薄薄的裡衣,她也滿面是淚,卻隻能死死抓緊他的肩膀:“我,阿淵……”
她要告訴他嗎?
告訴他,她命不久矣。
她或許能接着這個機會離開這個遊戲,可陸和淵呢?如果遊戲沒有重啟刷新,他如何能活得下去?
她與他,能夠相守的日子,無論會發生什麼變數,都不多了。
最後一段時間,她不想讓陰雲密布,不想讓他愁眉苦臉,也不想讓自己愁眉苦臉。
她低頭,咬住他的肩膀,直到口中有淡淡的血腥味才擡頭:“我會告訴你的,隻不過不是現在。”
她撫上他的眉眼:“事情說來很複雜,其實按照我的想法,我或許都不該來西南找你。”
陸和淵一頓,握住她的手,順着手腕與她十指交纏:“央央。”
李鈴央吻上他眼角,将他的苦澀咽下:“可我來了,我來找你了,我想問問你,願不願意和我走。”
“我想去看很多地方,想從南走到北,想從春天看到冬天,你願不願意和我走?”
陸和淵一時呆楞住,他看着她,忍不住抱住她的腰,重又吻上她的唇。
燭火雖然昏黃,但卻點燃了帷帳的火焰,那火焰順着散落的衣裳蔓延到兩人交握的手,再蔓延到濡濕的發,與緊鎖彼此的眼睛,交融的唇齒。
過不了審懶得編了
主卧房連着一眼溫泉,知她喜歡幹淨,陸和淵撈起被火燃盡的衣裳,将她抱去溫泉。
他的央央,有很多的難言之隐。
軟磨硬泡似乎都無法讓她告訴自己,他從京城回到西南後,除了戰事,他一直與淩懷川通信,讓淩懷川對皇帝與太後施壓,減少二人對李鈴央的傷害,事實也正如他所估計,兩人忙着朝政,幾乎沒有傳召過李鈴央,隻有那一次。
皇帝傳召李鈴央後不久,他就收到了來自她的絕情信,以及皇帝的诏書。
雖然心中難免難受,可陸和淵并不相信。
他與她,情意甚笃,怎麼會疑心她變心。
李鈴央閉着眼睛,躺在他懷裡,他低頭吻在她眉心,抱着她步入溫泉中。
“央央,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
李鈴央睜開一隻眼睛看他:“你好執着。”
“我與你交換,你要問什麼,我都告訴你。”
李鈴央輕笑,埋頭在他胸口:“不要,你的事情我都知道,阿姐的事情我也知道,反正我會告訴你的,明天就說好不好,不過你要答應我,不管聽到什麼,你都要以西南為重……”
話還沒說完,她微微一愣,抱着他的手臂驟然收緊,面色更加紅:“你,你幹什麼!”
陸和淵眨眼,面上無辜:“清理幹淨才好睡覺不是?”
水波晃動,李鈴央一口又咬在他肩膀上:“我不要你抱了,你放我下來!”
他輕笑,聲音震得她心口發麻:“央央,我情難自控,你教教我怎麼控好不好?”
俯身在她耳側,他輕輕咬住她的耳垂,濕潤灼熱的氣息湧進她耳中:“我不以西南為重,央央難道還不明白嗎?在我這裡,你比什麼都重要,比西南重要,比天下所有的人都重要。”
“我願随你走,去什麼地方都好,這個西南王我不做,但是你的夫君,你所愛之人,你情衷之人,一生一世陪在你身側的人。”
“我都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