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當時在場的,可不止晉王,這把匕首,或是李清荷,或是王妃,都有可能攜帶,至于,為什麼要帶進來,如何帶進來,就要問攜帶之人了。”淩懷川緩慢站起來,擡頭看皇帝。
“少卿說的有理。”
陸和淵嗤笑:“我等三人都是習武之人,如何能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探花傷了?若都是我等帶來,他又是如何從我三人手中,拿走那把匕首?如果不是我等帶來,他一個探花帶匕首入宮,又是什麼目的?”
淩懷川一頓,像是木頭機關齒輪破損愣在原地。
“可,我看見晉王殿下殺了探花,也是事實,究竟當時發生了什麼,沒有人能知道,殿下怎麼說都可以。”
陸和淵像是聽見笑話般:“統領的意思,是說我胡攪蠻纏?既然沒有證據,也說不出道理,如何定本王的罪?”
他看着皇帝:“陛下,想替天下人,要一個什麼交代?不如,先給皇弟一個交代。”
咄咄逼人。
冕旒晃動,皇帝冷聲:“你在要挾朕?”
“臣不敢,臣隻是要一個公道。”
皇帝深呼吸,将怒火壓下,他冷盯着陸和淵:“當時懿和殿外,隻有你們三人,李清荷尚在昏迷,朕不降罪于她,你要清白,朕也可以不怪罪于你,隻是你的王妃,朕卻要審問。”
陸和淵臉色沉下來。
他進殿這麼久,基本上沒多少情緒,無論受到怎樣的壓力,他都沒發怒,可以聽到王妃二字,他右手便不自覺縮緊。
“陛下。”
他冷聲:“何必,要追責她人。”
“隻是,要定臣的罪,也請陛下,先定懿和殿的罪,究竟是何人給了臣兩把匕首,是何人讓我三人無力招架,緻使李清荷昏迷?”
“陛下要給探花公道,要給天下人交代,也要給臣交代,給臣公道!”
大殿一時安靜下來,群臣望向陸和淵,他就站在那裡,不移不動,危如百丈崖。
就算有千尺浪頭朝他撲來,卻還是隻能在他腳下撲騰,即使掐住他的命脈,可還是得仰視。
皇帝同樣沉着臉,忍耐着極度的不爽:“群臣彈劾,又有證言,朕不可輕饒你。”
“即使此案如你所說,尚有疑點,你也絕非無辜,親王犯法,與庶民同罪,我靖朝綿延百年,律法森嚴,朕也不能留情。”
“将晉王暫時扣押宗正寺!此案交由宗正寺審理,務必查清真相,還晉王清白”皇帝嘲弄地看着陸和淵,死死咬着清白二字,心中郁結之氣稍微疏解。
“在此案未查清之前。”
“沒有朕的命令,誰都不能探視!”
陸和淵閉上眼睛,心中百味雜陳,他轉身,在侍衛的圍繞下,朝着宗正寺監牢走去。
他不想食言。
但不得不食言。
若是皇帝針對李鈴央,事情勢必會變得更為複雜,到時候西南也不會是個安甯之地,他可以随她四海為家,可李鈴央呢?
她天性良善,會接納一個滿手血腥的他嗎?
他不敢賭。
說到底,在這份感情裡,他始終都為李鈴央所牽制,他害怕她看到他滿手的血腥會擔憂,會害怕她為自己擔心,為自己害怕,為自己提心吊膽。
陸和淵突然有些後悔。
或許,他不該放棄那條路,如果他能走得更高更遠,此刻,是不是能夠更好的保護她?
可是,如果他真的走得那麼高,那麼遠,他還能對她說自己的愛意嗎?
皇宮是權勢,也是囚籠。
他不會做她的枷鎖。
他畢生所願,隻是陪在她身側。
他的央央,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