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京城中,最奢華的宮殿裡,陸姝從外走進來,到太後面前:“母後,派出的人說還未找到淵弟。”
太後斜倚在軟榻上,四個衣着華貴的侍女正圍着她,一個為她揉腿,一個為她搖風,一個熏香,一個烹茶。
“嗯?”她沒有睜開眼睛,語氣慵懶:“那就再派人找。”
“那林中濃霧密布,瘴氣橫生,淵弟和央兒,怕是兇多吉少。”陸姝面露擔心之意。
聽到這話,太後緩緩睜開眼睛:“那是有些危險,既然如此,讓蒙統領帶着金羽衛去找。”
陸姝神色有些怔愣,金羽衛是皇家護衛軍,對外号稱骁騎之軍,其中成員大部分是京中豪門子弟,平時京中護衛也就算了,讓他們去這種危險的地方,絕無一人會盡心盡力。
讓金羽衛去,隻是說出來好聽罷了。
實則,是要陸和淵兩人死。
“母後,讓金羽衛去,是不是不妥?畢竟金羽衛有護衛京都之責,随意調動,恐威脅京城安全。”
“金羽衛乃我皇家護衛之軍,晉王是你皇弟,又是當今天子的幼弟,如此重要之事,怎麼能馬虎,京城重要,晉王也重要。”太後重新閉上眼睛,揮了揮手:“好了,你退吧,哀家累了。”
陸姝沉默,半晌才應道:“諾。”
等陸姝離開,太後才又睜開眼睛。
她看向從屏風後走出來的男青年,他一身黑色盔甲,面色冷峻,眼睛卻盯着離去的陸姝背影。
“哀家已經讓人與皇帝說了,你帶兵去找晉王。”
蒙霖拱手:“是。”
他看向太後,此舉是将蒙家徹底與太後一黨綁在一起,恐怕過不了多久皇帝就會找借口調開他的金羽衛統領職位。
耗費多年得來的職位,就這樣拱手讓出去,可他并不覺得可惜。
“哀家的意思,我想你應該知道。”太後看着蒙霖,又看向空蕩蕩的殿門:“哀家,隻有一個女兒。”
“哀家曾對不起她,讓她蹉跎了半輩子,如今她回到哀家身邊,本該是榮華富貴度過下半生。”
蒙霖單膝跪下:“蒙霖一無所有,隻有此生,若能娶公主,定此生不負。”
太後笑了笑:“你在哀家這裡發誓可沒用,再說,蒙家三代老将,榮華滿門,可不是一無所有。”
“你下去吧,這事若是辦的漂亮,哀家會考慮的。”
“是。”
蒙霖退出懿甯殿,轉身離去,太後看着他的背影,手指輕輕敲着榻邊。
“姝兒,會不會怪哀家。”
“哀家隻有那一個女兒,自然希望她過得好,可是在這京城中,又有哪家女子,過得好呢?”
她問,可卻沒有人回答。
崖底林中,陸和淵的傷勢逐漸好轉,李鈴央與李不辭便每日找離開的路,可惜她們掉下來的這片林子實在大的很,霧氣又很濃重,她們不敢走的遠,一連呆了五個晝夜,第六天難得出了太陽,霧氣開始逐漸消散。
陸和淵的方向感很好,又懂得辨識樹冠方向,三人走了半日,眼前便逐漸開闊起來。
“前面說不定會有村落,隻要有人,我們就有辦法回到京城。”陸和淵看着李鈴央,她落後他幾步,喘着粗氣,擦着額頭的汗。
“休息會吧,不差這些時間。”陸和淵停下腳步,将一根竹節遞給李鈴央。
這根竹節裡裝着水,離開洞穴的時候,三人都各自帶了一根。
“我還有。”她坐在了一邊突出來的樹根上,黑貓從李不辭的懷中跳下來,蜷縮在李鈴央腳邊。
李不辭看了眼,便也停下來休息。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陸和淵走到她身前,蹲下看着她。
“沒有,我身體太差,走幾步就累,拖累你們了。”李鈴央帶着歉意,她整日坐着躺着,基本上沒有運動,從早上出發到現在,他們大概走了一個小時,她就已經腳酸腰疼了。
“沒有拖累。”陸和淵說得誠懇,又道:“反正時間還早,我們慢慢走。”
“沒事,我稍微休息一下就好。”
“嗯。”
李鈴央又看向李不辭,見他望着樹冠沒說話,便道:“你,上次謝謝你。”
她想和他說,她不是故意走慢,可是這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李不辭側目看了她一眼,又移開視線:“你不說,我已經忘了。”
“累了就休息,走不動隻有這個殘廢幫你。”
李鈴央看向陸和淵,陸和淵的傷雖然好了很多,但畢竟流了很多血,到現在嘴唇還是白的。
“别擔心。”陸和淵笑笑,牽住她的手:“我們會離開這裡的。”
“嗯。”
等休息的差不多,三人再次啟程,走走停停多次後,三人便見眼前出現一個院子。
“有人?”
李鈴央往前走,敲開院子的木門,出來開門的是一個身量有些矮的農婦,見到三人她眼中露出驚訝之色。
“你們,是從哪裡來的?”
“大娘,我們在這林子裡迷路了,你知道哪裡有路嗎?”
她話剛說完,裡面便傳來一個有些幹澀嘶啞的聲音:“進來吧。”
大娘笑了一下:“從這裡要出去,得走好幾天,這兩天霧開始散了,不如你們等霧散了再走,正好我過幾日也要出去采買東西,到時候和你們一起。”
“好啊,那謝謝您。”
李鈴央道謝,正想走進去,去被陸和淵拉住,李不辭抱着黑貓往前走:“叨擾。”
他走進門中,側頭便見一個比大娘還要矮小的老頭正在砍柴,即使感覺到李不辭的視線,他也沒有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