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嶽創立圍棋道場已經有11年的時間了,大概是在2002年的時候,聯合了衢州政府,獲得了中國棋院的批準,成為了又一家能夠參與到全國定段賽、全國少年賽的培訓單位。
因為有政府的支持,所以學費和福利方面比較穩定,舉辦的活動也較多。
同時,浙江券商圍甲隊伍,也跟行嶽關系匪淺。
薄淩青定段後,便是行嶽介紹去了這個隊伍。
栾琛當時去的是圍乙,去年才轉會到了這裡。
成為職業棋手以後不代表結束,緊跟着面臨的難題就是需要有隊伍。
否則哪怕定段了,未來也缺少比賽機會、獎金。
而這些,都是行嶽說服雙桃的籌碼。
“淩青跟我說了孩子的棋力水平,”行嶽臉上的笑容就沒散去過,“孩子媽媽,你一定要讓雙蟬走圍棋這條路!她的天賦,不容埋沒!”
薄淩青這人沉穩冷靜,非常靠譜,在道場裡就是一副大師兄做派,深受老師們的信任。
栾琛雖然跳脫,可他對圍棋的态度是衆所周知的,當前的段位也不是虛假的。
行嶽信這件事。
要測試雙蟬,那是之後要安排的了,現在最關鍵的是讓孩子選擇自己的道場。
行嶽:“圍棋女棋手一向不多,哪怕棋協一直在鼓勵,現實卻還是不太好。”
圍棋比賽除了男女混合組以外,還有單獨的女子組、女子比賽。
比如定段賽裡有專門的女子組,名額僅限女生;
全國女子個人賽、女子圍甲聯賽,等等。
尤其是女子圍甲,這是今年新創辦的,給予了職業女子棋手一片嶄新的栖息地。
正常的所有比賽,女子都可以參與,但限定女子比賽的話就不允許男性棋手參與。
單獨設立女子賽事,主要還是基于對女性棋手的培養,以及當前男女棋手整體水平存在差距,棋協也在努力确保女棋手的參賽機會。
沒辦法,學棋的男生人數遠超女生,加上很多女性棋手步入婚姻後也将重心轉移到了家裡,反之,男性棋手結婚後依然能夠專注棋道。
兩相疊加,在圍棋這條道路,性别比失衡很是嚴重。
譬如女子棋手巅峰戰績是進入應氏杯四強,番棋戰裡勝過男棋手便是一種巨大勝利,而女子九段目前為止僅有兩人。
每一個數據,都代表了女棋手并不弱。
然而數據的窄小,又代表了女棋手尤其是高段位女棋手的稀缺。
女棋手分明可以走得越來越遠,但這條路上的人數太少了。
行嶽并不認為女生學棋是浪費,相反,他很支持。
并且非常期待能有高水平女棋手的出現。
行嶽:“女生學棋進步很快,如果能夠有一個榜樣出來,學棋的女生也會越來越多。”
正如社會上普遍衡量後的宣傳:女性細心、沉穩、坐得住、忍耐度高,這些在很多行業裡都是寶貴的特質。
圍棋需要的就是坐得住、沉穩細心。
而且,就算女生長大結婚成為了母親,那她以後的孩子也大概率會傾向學棋。
對于圍棋的推廣又是一件好事。
他夫人亦是道場的創始人之一,目前依然是打比賽的在役棋手,有時候會來道場授課。
提起夫人,行嶽很是自豪:“她已經是職業七段了!”
早就超過他啦!
雙桃好奇:“那您怎麼不打比賽了?”
行嶽摸摸腦袋:“早前出過意外,摔到頭了,後來一直不見好。幹脆就不打了,培養孩子也能為圍棋添磚加瓦嘛!”
腦子受到了影響,棋力上不去,水平還在往下降,一場比賽打完全身是汗頭痛欲裂,最嚴重的時候差點在賽場上被120送去醫院。
那就算了吧。
行嶽為此遺憾,又在随後的這十餘年間找到了新的動力——帶學生。
在圍棋上他隻能做到五段。
可在培訓上,他帶出來了九段。
又何嘗不是一種成功呢?
行嶽樂呵呵的。
尹岩華在旁邊翻看着行嶽帶來的道場資料,聞言,擡頭看了他一眼。
雙桃問到了杭州棋院還有北京的道場。
對于這兩個競争對手,行嶽有點緊張。
但他也沒有刻意說兩者的壞話。
行嶽:“杭州棋院很大,而且有當地政府的支持,學棋和文化課兩手抓,比賽活動很充足,學費隻要3600,還設立了許多獎金。師資力量也很好,僅次于北京。”
他提到了北京的幾個道場:“國家隊和棋協都在北京,那裡的九段也最多,世界大賽的機會不少,師資力量、氛圍都是最強的。但他們隻學棋,不學文化課,而且學費很貴,三五萬一年,家長得去陪讀,算下來一年得十萬多了。”
這話很誠懇,也沒有貶低拉踩。
杭州棋院依托了杭州政府的幫扶,是公立性質的,目标就是建設南方學棋基地,讀訓結合、環境好,優秀學生還可以減免學費,吸引了不少人。
而北京的道場,全是魔鬼訓練,出成績但是費用高,高段位棋手資源豐富,由于缺乏文化課,孩子一旦沖段失敗就可能會在轉回學業上有落後的情況出現。
在北京的生活開銷也大,都是十來歲的未成年孩子,家長大概率不放心會去陪讀,行嶽提到的“十來萬”就是這部分。
從名字上也能知曉,一個是“棋院”,一個是“道場”,前者包括了學校的部分,後者則是純粹的競技人才培訓機構。
對于道場來說,沖段、定段,是唯一的目的。
行嶽坦然:“我的優勢和劣勢都比較居中。”
衢州也想發揚整合圍棋名片,對他這個道場的支持力度很大,卻總歸不如杭州。
行嶽道場的學費一年不到八千,内部循環賽頗多,教學棋手也是職業退役的,素日裡還有在役棋手前來授課。
他的道場就在一個小學、初中、高中都囊括在内的區域,五公裡之内什麼年齡段的學校都有。
還聯系了合作的學校,能順利入學就讀,不耽誤孩子的學業。
半天學棋,半天上課,有時候還可以根據考試時間互相協調。
唯一不太好的可能是,這些學校的水平不是都特别好。
雙桃想讓雙蟬學棋,既然孩子喜歡那就學,可她也想讓雙蟬正常上學、考大學。
不是為了什麼高端學曆,而是她認為,一個人的成長是需要過程的,學習的痛苦和快樂、在此期間的友誼、人格的塑造,都是很珍貴的。
她不想雙蟬失去這些。
然而,圍棋一定會擠占學習的時間,就算行嶽說了雙蟬目前的水平沖段沒有太大壓力,雙桃也想找個最合适的方式來平衡圍棋與學業。
她同時不想給雙蟬太大的壓力。
人都是既要又要的,于是平衡和選擇,就帶來了糾結,端看後續如何衡量。
行嶽:“我希望你可以帶着孩子,來我的道場看看。”
尹岩華覺得這人沒說謊,也沒誇大。
送走了行嶽以後,看着雙桃糾結的表情,她揚了揚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