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好一會才遲鈍地搖搖頭:“不,不用吃藥,我緩一緩就好。”
說完,她卻不像以往那樣放開他,反而額頭抵靠在了他的手臂上,如同迷了神志一樣,她平時從不會靠他這麼近。
鐘陽猶豫了猶豫,擡起另一隻手臂,緩緩抱住了她。
周蘭靠在他的懷裡,在那無盡濃稠的血色中,仿佛找到了一片安全的依靠。
那些令她顫抖的恐懼和無助漸漸遠離,世界仿佛重新恢複了平靜,所有痛苦都被阻隔開了,再也傷害不到她。她甚至在這懷抱裡找到一種久違的溫暖的歸宿感,如此的安甯,如此的平靜,仿佛時間不存在了,風霜雨雪,滄海桑田,甚至整個世界都不在了。就隻有他們兩個,再也不必有任何害怕,也不會再有任何危險。
周蘭在鐘陽的懷裡阖着眼,無聲地落下淚來。
一個男人的懷抱,她不覺得排斥,不覺得惡心,這意味着什麼,再明顯不過。
她甚至感到了一種絕望的苦澀。
老天爺像是誠心要開她的玩笑,在她最想要婚姻的時候,偏偏令她無法和任何一個男性接觸。而今,當她終于可以接受男性的親近,對方卻偏偏是一個小她十多歲的男人。
外面樓道裡傳來鄰居的對話聲。
“這是誰家的拐杖,怎麼丢這了?”
“周蘭家的吧,她弟弟不是骨折了?”
“就給她放門口吧,等他們回家就看到了。”
周蘭擦幹臉上的淚水,推開鐘陽的肩膀坐直身體,笑了笑:“我現在好多了,不那麼暈了,剛才多謝你。”
她又恢複了以往客氣的樣子,鐘陽心裡有些失落,不過面上他也隻是像普通朋友那樣關心:“蘭姐是有暈血症嗎,記得之前在我們公司裡,你看見血之後臉色也不太好。”
“是有點,可能剛才那隻貓的血太多了,所以這次症狀有點嚴重,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周蘭站起身,開門把外面的拐杖拿進來。
鐘陽也扶着牆站起來,接過周蘭手裡的拐杖,問道:“你是一直都暈血嗎?”
她年少時分明還會打獵,根本沒有這種症狀。
“小時候不暈血,長得後忘了從時候開始,就有點暈血了。”周蘭說着,低頭看腕表,借以避開他的視線,“一點半了,我得去廠裡上班了,下午工人來安烘幹機的時候你盯一下。”
“好,那你路上小心。”
一整個下午,周蘭在辦公室裡都有些走神。
這份感情來得太突然,令她有些不知道要如何面對鐘陽。
臨近下班時,老家父母打來電話,說想吃米粉了,讓她買十斤幹粉用郵包寄回去。下班後,周蘭就順路去市場。
幹粉一尺長,老闆用牛皮紙嚴嚴實實的包裹起來,然後用草繩紮好了給她。買了幹粉,又買了一些時蔬蛋肉,她開車回家。
在小區停好車,幹粉留在了車裡,她拎着菜上了樓。
短短三層樓的距離,她卻越走越慢,到了家門前,更是停了好一會,才掏出鑰匙開門進去。
家裡一如既往的安靜,隻有書房的方向傳來清脆的鍵盤聲。
“蘭姐回來了。”書房方向傳來鐘陽的招呼聲。
她的心跳陡然快了幾分:“是啊,烘幹機裝好了嗎?”
“裝好了,在陽台呢。”
周蘭換了鞋,把菜放廚房,去陽台上看了看。烘幹機裝在陽台的東側,靠近鐘陽的側卧,約莫占了兩平米的位置。
鐘陽已經拄着拐杖走進側卧裡,和她隔着一扇窗:“我下午試了試,挺好用的,就是噪音有點大,隻能白天用。”
“那也挺好了,不然衣服總是潮的,穿着也不舒服。”她打開蓋子看了看裡面的構造,道,“鐘陽,我最近想回老家看看,留你自己可以嗎?”
這個決定很突然,之前沒有一點迹象,鐘陽第一反應是老家的父母出事了:“是家裡老人生病了嗎?”
周蘭默了默,沒有任何事,是她心亂,想躲他兩天。
“隻是想回去看看了,這兩天吃飯你可以打電話給街口的常記,我在那裡有記賬。上下課的話,我雇個出租師傅,每天按時接送你。”
鐘陽笑:“也不用這麼麻煩的蘭姐,其實我的腿已經好很多了,這兩天我住宿舍就行,舍友可以照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