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控部主管的位置，周蘭有心儀的人選，湯士軍給她做了五年的助手，沒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

中藥檔口的負責人，隋良玉也舉薦了兩個人上來。

唯有盧長河需要的駐印尼品控，要求較高，一時半會定不下來，需要從外面招聘。

周蘭花四五天的時間，安排好了廠裡的人事，做完了工作交接，然後抽了一個下午，回了一趟母校，希望老師能為她推薦幾個合适的人選。

過了春分，神曲市的降水明顯多了起來，母校的樓宇都籠罩在了細細的雨絲裡。

周蘭找到本科時的老師，短暫的寒暄後，說明來意。希望老師能幫忙留意，看有沒有合适的品控人選，主要工作是收購印尼的藥材，把控藥材品質，最好會印尼語，能接受長期在國外工作。

老師說幫她問問。

醫大本科的第一外語是英語，第二外語選修也有人選修印尼語，每年畢業這麼多學生，應該能篩出一些符合她要求的人。

告别老師後，周蘭撐着傘在校園裡走了走。

雨天，校園裡的人不多，湖邊也隻有三兩對情侶在賞景。

周蘭走到湖邊，湖上煙波浩渺，對岸的科技大學籠在一片煙雨裡，看起來影影綽綽的。

她擡手看了一下腕表，四點了。

早上鐘陽說，晚上秦明川要來家裡給他分配一個新項目，項目組的組員也會來。所以鐘陽打算翹掉晚上的思政課，希望她下午下班就直接去學校接他。

她手裡有他的課表，他今天下午最後一節課會在四點半結束。她正常下班時間是五點半，現在這個時間再回工廠也沒有意義，不如等一等，等到他下課。

在醫大的校園裡找了一個電話亭，周蘭給鐘陽呼了一條信息：下課直接下樓，我在樓下等你。

科大的課堂裡，自從接到周蘭的信息後，鐘陽就開始頻頻走神，時不時地就看向窗外，看周蘭的車來了沒有。

上了一天的專業課，班上同學大部分都累得昏昏欲睡，鐘陽的走神在其中并不明顯。

前桌的錢紅兵回過頭來：“嘿，想女朋友呢？”

鐘陽心頭一跳，面色警告：“我在聽課。”

“嘿嘿，看你的樣子可不像哦。”

“還沒下課呢，都幹什麼呢你們。”老師用力敲了敲黑闆。

錢紅兵忙回過頭去。

四點半，下課鈴準時響起，鐘陽收拾東西跟着同學一起下樓，然後在一樓的雨蓬下等了一會。

外面還在下雨，等樓裡的學生走得差不多了，周蘭才把車從遠處駛了過來。

車停好，她撐着傘過來，給他擋住雨水：“走吧，小心路滑。”

“你今天怎麼下班這麼早？”他問。

“正好在附近辦事，就近過來接你。”

“那你一會還回廠裡嗎？”

“不回了，都這個時間點了。”

晚上八點，秦明川帶着組員來了家裡，還搬了一台公司的主機和顯示屏，安裝在了書房，以後書房就是鐘陽的工作間了。

家裡沒網，周蘭還挺好奇：“不聯網也能寫軟件嗎？”

秦明川：“可以啊，這一聽蘭姐您就是外行人，很少有軟件開發需要聯網的，大部分都不需要網絡。”

“這樣啊。”周蘭搖頭，“不懂這些新興的東西，我頂多就會收發一下郵件。”

秦明川：“嗐，其實也沒什麼了，就是個工具，學會了就很簡單了。”

幾人在書房開了個會，分發了一下任務，又在客廳閑坐了會，吃了點水果，之後就告辭了。

從這天開始，鐘陽進入工作狀态，開始頻繁熬夜。

有一次半夜兩點，周蘭起來上廁所，書房的燈還亮着。

“鐘陽。”她過去敲了敲門，“明天再忙吧，兩點了，該睡了。”

鐘陽嘴上答應好好的：“快了，這就睡了。”

然而她上完廁所回到卧室，鐘陽仍在書房裡沒挪動地方，鍵盤聲斷斷續續地從書房裡傳來，她夢裡都是鍵盤清脆的聲響。

她後來數落鐘陽：總這樣熬夜不利于養病。

鐘陽說程序員都愛熬夜，晚上思維更清晰。

但代價就是，他早上總是起不來，周蘭往往要喊好幾遍才能把他喊醒，去學校的路上他也是昏昏欲睡的。

周蘭很懷疑他這種狀态能清醒地上課，估計一半的課程他都得趴在桌子上睡覺。

就這樣，她和鐘陽同住的生活就這麼過了下去。

每天早上，兩人一起吃過早飯，周蘭把鐘陽送到學校，然後去上班。中午兩人各自在工廠或學校食堂吃飯，晚上鐘陽下課的時周蘭再來接他，有時候是下午五六點，有時候是夜裡八九點。回到家後，吃過晚飯後，鐘陽進書房寫代碼，周蘭則收拾日常家務。

日複一日，平靜，沒有波瀾。

周蘭有時會錯覺，仿佛他們已經一起生活了很多年。

時間漸漸進入四月份，随着越來越頻繁的降雨，神曲也正式進入了雨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