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後,第二天仍沒有放晴,接下來的幾天也都是陰雨連綿的。
他們不敢停留,趁着雨一路往西南走,走了三天,終于走出了重門山。
或許是雨水沖刷掉了他們的來時的足迹,追兵總算沒有追上來。
一家三口都累的不輕,雙腿浮腫,腳上被泡的都是褶子,盡管如此,他們也不敢輕易停下來。
他們沿着山脈繼續向西南走,又走了六七天,最終抵達一處不知名的山。
山裡沒有界碑,不知道叫什麼名,隻覺得山很荒蕪,都是雜樹雜草,沒什麼可采集的,不過與之相應的,也沒什麼人迹,不用提心吊膽會被人發現。
至此,他們才終于敢停下來休息休息。
連日的趕路真的快要把他們累趴下了。
他們選了一處地勢平緩的灌木地帶作為營地,營地不遠處就是樹林,樹林擋住了山間的風,使得這裡的氣溫比别處都要稍微暖和些。
放下行李,他們先簡單做了頓午飯,野菜湯泡幹餅子,圍着火熱乎乎地吃了一頓。
吃過午飯,休息地差不多了,他們就開始搭建營地。
因打算要在這裡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且天氣已經越來越冷,這次搭建的庇護所就不能像之前那麼粗糙了。結實嚴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更要保暖,否則擋不住夜晚的寒風。
他們拿柴刀把周邊的灌木都清理了,然後周定山在空地上畫了一個三米見方的範圍,周蘭在範圍内往下挖坑,夫妻倆則拿着繩子和柴刀,去遠處的樹林裡砍樹。
周蘭用的工具是一根木棍,木棍的頂端被削成了鑿子的形狀,舉起木棍用力往地上鑿,就能鑿出一塊泥土。
小老虎和大黃也用爪子在旁邊幫忙刨。
一整個下午,周蘭都在鑿坑,累了就歇歇,然後繼續鑿。
父母時不時拖回一捆樹杆,樹杆比較細,是那種新生一兩年的梧桐樹苗,木質輕,筆直且好砍,暴雨前他們搭建庇護所一直用的就是這種樹。
樹杆砍得差不多後,夫妻倆也開始跟着女兒一起鑿坑。
他們這次打算把庇護所搭在地下,結實保暖,也更隐蔽。工程比較大,當天沒有完成,夜裡他們草草搭了個屋脊狀的帳篷,休息一夜,第二天繼續幹。
又挖了一上午的坑,中午時,一個深約二米,長寬約三米的深坑就挖了出來。在四方坑的南側,還挖了一個斜約六十度的土梯,經土梯上下,就能進到坑底。
周定山還在土坑内掏了一個壁爐,就在土梯旁邊,爐口不大,約一尺見方,但比較深,深大約有一米。挖之前提前估算好了位置,從地面往下鑿了一個拳頭粗的煙囪,等坑底的壁爐挖的差不多深時,煙囪就和壁爐連在了一起。從洞底的爐口望進去,還能看見從地面落進壁爐裡的光。
晚上,周蘭就睡在了這個溫暖結實的深坑裡。
坑的四壁已經用樹杆加固過了,樹杆一排排地排列過去,既不落土,也不怕塌。
坑頂也用樹幹封了頂,樹杆一根根密密地排布着,上面再蓋上樹皮,鋪上一層厚厚的苔藓,防風防雨又保暖。而且從地面上看,幾乎和地面融為了一體,十分隐蔽。
坑屋的内部,從房頂往下挂着三張草席子,把内部空間一分為二。周蘭睡在壁爐的這一面,父母睡在靠近樓梯的那一面,彼此都有了私密空間。
草席子是母親編的,山裡到處都是幹草,一把把地割下來,泡在河裡浸濕,草就會變得又軟又韌。然後趁着這個時候,用麻繩擰着,像壘磚那樣一層層碼上去,一會就能編好一個。
進入坑洞位置的樓梯口也挂着一張草席子,草席子能護住屋裡的熱氣,同時也能擋住來自地上的寒風。
外面好像又起了風,風聲呼呼的。
爐膛裡燒着柴,橘色的火焰靜靜跳躍着,整個地屋裡溫暖如春。
周蘭睡在松軟的被子裡,旁邊就是卧着的小老虎和大黃,它們的身體團成球,肚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一簾之隔的父母已經睡着了,發出微微的鼾響。她側身調整了一個舒服的睡姿,也很快睡着了。
一夜好夢。
早上醒來,她穿上厚厚的棉褲棉襖,出門上廁所。
剛掀開樓梯口的草簾子,周蘭就被凍得渾身一個哆嗦。
外面的世界銀裝素裹,空地,草叢,遠處的樹林,全都覆上了一層白霜,整個世界跟下了一場雪似的。
她縮着脖子去灌木叢後方便完,然後又小跑着下了樓梯,進到地屋裡,又暖的一個哆嗦。
王潤香和周定山已經醒了,夫妻倆穿上衣服,坐在被子裡說話。
王潤香:“算着日子,今天應該是立冬了吧?”
周定山:“好像是。”
“一會你和蘭蘭去打獵,我再去山裡轉轉,我就不信真就一點吃的東西都沒有。”
“那你小心着點,帶上大黃狗。”
“知道,放心吧。”
早飯是沖葛根粉,葛根粉裡配各種果幹,吃過早飯後,一家人穿着厚厚的棉褲棉襖,分成兩撥,朝兩個方向探索出發。
太陽已經高高升起,山裡的霜化去,溫度跟着回升,沒早上那麼冷了。
周蘭帶着小老虎跟着父親走,他們先去看了陷阱。
每次安營紮寨前,父親都會找附近合适的地方布置陷阱,這樣能多一些捕到獵物的可能性。
他們先去了河邊,下在河裡的草簍收獲頗豐,有兩條魚,三隻螃蟹,六隻蝦。螃蟹太小,放了,魚和蝦收拾幹淨放筐子裡,收拾出來内髒放草簍裡充當餌料,然後重新浸入河中。
之後去獸道,獸道上沒什麼收獲。
然後去草叢,草叢裡的兔子洞洞口驚喜地抓住一隻兔子,兔子的脖子被套在套鎖裡,早就窒息死了,接下來後直接放随身的筐子裡。
把所有的陷阱都檢查完,重新布置好,他們才開始在附近尋找野獸留下的痕迹,毛發,糞便,尿液,腳印……等等,然後順着這些痕迹追尋下去。
追尋了一上午,一無所獲。
中午,他們在有陽光的草地上吃飯休息。午飯是雜糧餅就水,裝水用的是農村常見的葫蘆,水是在營地燒的開水,隻是過了這麼長時間,水已經涼透了。
周蘭一口水一口餅,吃完了涼飕飕的一頓午飯。
吃完飯,又休息了會,她開始拿着父親的弓箭練習射箭。
自從答應父親學打獵後,她每天都會被父親監督着練習射箭,從最開始的每天早中午各練十箭,到現在的每天早中午各練十五箭。沒有槍,他們狩獵的工具都很原始,除了弓箭,就是标槍,周蘭選了弓箭。
其實父親的弓她一直沒有拉開過,父親的弓重,她的臂力拉不動,箭支每次飛不了兩三米就掉地上了。
父親說,她現在主要是練臂力,以及正确的姿勢和發力點,等給她的弓做好了,再練準頭。
練習的靶子是棵樹,距離她三米遠。她将弓箭拉開,自然将左臂伸直,右手控着弓弦靠在下巴上作為着力點,箭尖瞄準三丈外的樹,松開手。
弓弦抖了抖,箭身偏到一邊,連樹皮都沒碰着就掉在了地上。
“放箭的時候手指别用力,自然放開就行,再來。”
她把箭撿回來,搭箭開弓,再射,又偏了。
“手指不要用力。”周定山走過來給她示範,“你看,弓弦滑着手指頭走,你一用力,弓弦受力,箭就該偏了。”
撿箭,再練,又偏。
“小臂穩住,肌肉繃住,發箭的時候不要抖。”
她沒法不抖,弓太重,尤其練到後面,她一拉弓胳膊就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