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式早餐就那些，我吃經典的番茄肉醬面，迪克點了奶油蟹肉蘑菇意面，配菜是披薩，沙拉，意式拼盤，飲料是檸檬水和奇諾托，一種苦橙飲料。
這看起來像是午餐的配置，但也還好。
迪克的食量不可估測，有時候我覺得他能吃下一頭牛。
他進食的動作很幹淨，一口一口地吃掉，不會有多餘的動作，不會有汁水飛濺，也不會糊在嘴上。
我有點想被他吃掉，又有點想吃掉他。
如果我是他盤子裡的肉，那我應該不會被浪費，我會被他吃得幹幹淨淨。
“不喜歡嗎？”迪克突然問。
“喜歡，很好吃，番茄風味很濃郁，你怎麼找到這家店的？”是真的很好吃，面條也挂滿了料汁。
“那為什麼一直看我吃？”
“你比意面誘人很多，我忍不住，而且看男朋友是我的合法權益，你不能阻礙我。”
“我看你是不餓。”迪克忍不住對我笑。
好搞笑的戀愛，我以前都不能理解為什麼有人能放着飯不吃，就傻笑地看着對面的人，一看就能看很久，現在真談了又覺得這張桌子還是太寬了，擺的盤子也好多，我要伸長手才能碰到他的臉。
“為什麼不喜歡奶油加在食物裡？”他突然伸手幫我撩起落到臉頰的頭發，指尖輕輕劃過我的皮膚。
“牛奶容易變質，尤其是暴露在空氣中的時候，”這都是小時候的事了，我不介意說給他聽。
“沒錢的時候，拿到的牛奶都是快過期了的，面包雖然也是臨期，但幹面包能放很長一段時間，街頭上的混混整我們的時候，就是把我撿到的牛奶紮穿孔放着，把牛奶倒在我的面包上，我沒注意，吃了好多次馊掉的牛奶，所以對類似的食物都有點排斥。”
我把臉貼在他的手裡蹭了蹭，想到了什麼，笑着說：“但水果不一樣，丢掉的水果很多隻是外表不好看，但吃起來是好吃的，而且丢掉的時候成熟度也很好，吃的時候水果風味很足，我很喜歡。”
“已經過去了，迪克，我現在很好，我以前也挺好的，我比一般人幸運，我有個很能幹，很愛我的哥哥。”我看着他，握着他的手，“很小的時候有父母照顧，父母離開後，有哥哥看護，街頭的流浪生活并沒有持續很久，家裡很快就有錢了。”
迪克沒問錢從哪裡來的，轉而提起了自己小時候的事：“我小時候也是跟着父母一起流浪，輾轉各個城市之間，馬戲團的工作很多，我也要為上台做準備。雖然訓練确實很辛苦，但有父母保護我，陪伴我，其實是很快樂的……我和你說這些，并不是想說我們能感同身受，隻是覺得，我該告訴你這些。”
“我很高興。”我露出大大的笑容，他願意向我透露他小時候的事，我能感覺到我在他心裡又進了一步。
吃完早餐，我們開車來到附近的超市，路上看到一些戴着動物頭罩的年輕人走過，迪克和我都回頭看了幾下。
動物頭罩……很新奇。
呵。
到地點後，迪克推了一架大大的購物車，我走在他身邊，帶着他随便亂走。
“你剛才問我怎麼找到那家店的。”在我拖着他走向面粉區的時候，迪克撐在購物車上問我。
“嗯？嗯。”我從沉思中回神。
“随便找的，”迪克說，“因為它離這裡近，評價裡有不少意大利裔的好評。”
“找店小技巧，很實用，我有時也會這麼選。”
“找外賣店？”迪克憋着笑。
“？”我警惕地看着他。
“你看起來對現實世界有點陌生，親愛的，”迪克樂意看我因他郁悶，“以前和侄子逛超市的時候沒有順便找一家店吃過飯嗎。”
哼哼，試探。
“他在紐約那邊生活得比較久，又熟悉環境，都是他安排的，我隻負責給錢，當個好心的錢包叔叔就夠了。”我說。
“那在布港呢？”
“跟你一樣，剛來布港的時候，我花了一些時間逛了幾次這座城市，并不覺得它有多吸引人。”
我回想這座城市給我的感覺，這個世界是個巨大的倫敦，陰濕的天氣，風夾着霧，黏糊糊的，背着街道睡覺的流浪漢。
我并不是個積極的人，走在大街上很難将注意力放在色彩鮮豔的廣告牌上，更多的看到地上的口香糖印記、飄散的垃圾和黑色的泥土。
布港有好的一面嗎，肯定有，但我不想去找。
“所以我确實不常出門吃飯。”
我承認，我就是宅。
“那為什麼還要留下來呢？”迪克看起來很好奇。
“為了遇見你。”我堅定地說。
“就會說情話哄我開心。”迪克上前親了我一下。
你看，說真話他又不信。
面粉和酵母找到了，還要買黃油、糖、杏仁粉、奶油之類的。
看到我選了一大堆面粉，迪克震驚：“要這麼多嗎？”
我：“都是不一樣的，吸水性和高筋、低筋、中筋，含蛋白質分量之類的。”
看到奶油，迪克又問：“烘焙奶油看起來還可以。”
我：“對，我隻是讨厭它們混在食物裡。”
然後是各種水果和果幹，還有小配料，巧克力和小糖條之類，小糖條是迪克選的，他覺得看起來很喜慶，我讓他到時候自己撒在奶油霜上，我反正不會撒它。
迪克：“看起來我們要開面包店，好多，好全。”
我：“因為我有好多想做給你吃的。”
“我會每次都拍下來，發給阿福看，他肯定會很高興。”
“那個傳說中的韋恩管家嗎？”我還沒見過。
“對，他像我爺爺一樣，一直希望我們都過得開心。”
“你可以讓他等着了。”我不當洗錢會計的話，能靠這門手藝養活自己，還能養活我哥和他兒子，運氣好點還能幫他把給前妻的贍養費也付了。
我自信得很！
接下來就是普通的日用品。
我拿起兩條浴袍。
“你喜歡長一點的還是短一點的？我穿。”舉在我身上讓他看。
迪克的眼睛亂轉了一下，最後掩飾尴尬地咳了一聲：“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