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棤的身體已經枯敗得不行了,許椿白原本隻是将她托起。
可喬棤一飄離地面便直接昏了過去。
于是确定鏡頭沒有給她們後,許椿白一離開巫族地界就現了真身,動用靈力給喬棤修補渾身經脈。
【宿主,你明明知道她沒有心髒活不了了,何必浪費機會在她身上】
系統是真沒懂。
它把任務獎勵換成了一個隻有一次使用機會的「萬能光環」。
怎麼看這種東西都應該作為底牌保命。
結果許椿白竟然用來幫喬棤徹底毀掉了巫族的根基。
何必呢?為了一個将死之人。
許椿白懶得理它,系統還是跟死了一樣安靜的時候比較好。
青蘊宗,輕雲峰。
無事不登三寶殿,掌門帶着大病初愈的原朝生上門,葉從青就知道沒好事。
果不其然,她這師兄又是拐着彎說妖獸林任務許椿白有錯漏。
甚至有幾分懷疑許椿白在妖獸林裡的具體動向。
話裡話外都是這個意思,偏又不直說,到了最後還要說一句:
“椿白的傷若是嚴重,也該請門中醫官們瞧瞧,莫學你從前硬扛才是。”
掌門看過留影石便覺有異。
首先就是許椿白展現的實力與她這些年在宗門展現的實力不一緻。
當然,許椿白參與的比試少,這其中也偏差估算也正常。
可她既有一招制止原朝生等弟子和魔修混戰的能力,又是她将他們都帶去陣法前的。
怎麼還毫無防備地被狐妖算計了?
且留影石在陣法中的那段記錄裡完全沒有出現許椿白。
任務後期許椿白存在明顯空白期。
沒有人知道她的真實動向。
現在說是受了重傷,也不過聽憑葉從青一張嘴罷了。
隻是有些話有些懷疑,他這個當掌門師伯的,不能說出口。
自有原朝生心領神會:“許師妹傷得如此重,到底是我這個師兄無能,沒有照顧好師妹。”
“還請尊者允許朝生探看師妹,一表朝生愧疚之心。”
多麼合理的請求。
葉從青不同意,倒顯得不通情理了。
如果不是已經知道許椿白溜出去了,她還犯不着被他們卡這麼一遭。
不過——
“你許師妹傷重到底沒有傷及根基,比起你江師妹的傷實在是不值一提。”
“如此,你也不必太過自責了。”
聽上去是寬慰,連帶葉從青嘴角的笑意都顯得平淡溫和。
掌門門下江見恕前幾日任務中為妖獸所傷,人雖勉強救回來了。
可靈台盡毀,往後恐怕于修行上無望了。
論起來江見恕才是他們一脈的徒兒和師妹。
真這麼關愛同門,不如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怎麼替江見恕修補靈台得好。
葉從青一提江見恕,掌門臉上便不太挂得住了。
她的意思不外乎是諷他們自己門下的麻煩事都解決不了。
就不勞他們操心許椿白了。
從前他自認為他門下這倆徒兒絲毫不遜色于葉從青門下的許椿白。
如今……
到底還是讓葉從青太得意了。
原朝生年輕,一覺出嘲諷意思就忍不住想反駁回去,卻被掌門一個眼神止住了。
都讓她得意這麼多年了。
也不在乎争這一時半刻的長短。
“那我們就不叨擾了,讓椿白靜養。”
望着掌門帶着原朝生離開,葉從青不自覺冷下了神情。
他們,未免太過想拿住輕雲峰的錯了。
無憑無據的事,仍然揪住不放。
輕雲峰上無四季,常年飄雪,而許椿白抱着喬棤回來時更是大雪紛飛,埋沒前路。
喬棤在她懷裡冷得無意識輕顫。
忽的,紛白之中,葉從青淩空而來。
天光直照她身後萬千飛絮,竟如無數泛着冷光的針芒。
“給我一個你違抗師命,強出禁制的理由。”
葉從青的吐字并不重,卻在風雪呼嘯中清晰可聞。
許椿白微微仰首看向葉從青。
葉從青獨立空茫半空中,面上無笑,青衣落白,一如當年拜師之時問她為何修道。
當時她腦子裡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想不出高大上的理想,說不出華麗詞藻修飾的誓言。
隻有心中苦苦支撐的執念。
——“我要活下去,任天命如何,我都要活下去。”
活着,活下去。
求生是人的本能,當生存環境過于殘酷時這種本能也會被壓垮。
與其說當時的她被本能裹挾,不如說她的意識将這種本能放大到了極緻。
為了活下去,活得像人,她願意與命相搏。
明明目的是為了活,可不惜冒着巨大的死亡風險去達到目的。
這種看上去是悖論,實則也是極端的行為和思想,莫名其妙地取悅了葉從青。
讓葉從青收了她為徒。
今天,葉從青又要她給一個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