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淑月,不要再給學校添麻煩了,聽清楚了嗎?你的事情自己處理不要再打電話給我。”
“淑月,你已經20歲了,你已經不需要爸爸了。”
“知道了嗎?”
這是爸爸在近兩個月對她的最後一通電話。
言辭絲毫不留情面,電話另一頭的秦淑月隻有低頭抿唇的份兒。
她低着頭,努努嘴,最終還是開口喏喏問道:“爸爸,媽媽的情況……”
“嘟嘟嘟……”
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就已經無情地掐斷了通話。
他總是這麼絕情。
秦淑月失意地垂下手。
緊緊攥住手機,纖細修長的手指尖微微泛白。
暖陽穿過層層枝桠,零碎的陽光落在她的肩上,她擡頭望了一下刺眼的光,卻激得眼眶不禁滑落一滴清淚。
三年前,她還是父母千嬌萬寵着長大的掌上明珠。
可誰曾想,飛來橫禍,不過短短三年之間,她的生活被攪得一團亂麻。
父親出軌,母親出車禍危在旦夕,面對天價的住院費,她隻能一個人費力扛起。
她必須時刻抓住零碎的時間,拼命賺錢。
偏偏在她的生活已經很糟糕的情況下,社交問題……讓她的生活變得更糟。
社交。一想到這個話題,秦淑月右手不禁撫上左臂,來回摩擦着,面露沉重。
所以她毅然決然,換宿。
她好不容易争取到換宿的機會,就差家長簽字同意了。
可她的家長……
該管的不管,想管的管不了。
心情五味雜陳。
從小到大陪伴她長大,在她眼裡一向是溫和從容的慈父,原來還有另一副面孔。
秦淑月長吸一口氣,呼出來的氣息卻如同裹挾着無形的巨石,令她的心情無比沉重。
目光朝前望去,遠遠望向她即将去往的新宿舍,心情并沒有輕松半分。
新室友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好相處嗎?
眼見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秦淑月不能再拖延了。
她拖着行李箱往那棟宿舍大樓慢吞吞地走去,心跳莫名加快,腦袋裡的思緒很亂。
就這麼糊裡糊塗地走進新宿舍大樓,她低頭看了一眼手機裡換宿的信息。
月栖苑F1,601室,四人間。
秦淑月第一次踏進這棟宿舍樓,第一印象就是大,采光好,空間寬敞。
一樓是整個大廳,沒有住宿房間。
靠門的地方有一個服務台。
秦淑月的心髒在胸腔裡激烈地跳動着,呼吸也不禁加粗。
不禁默默感慨,這一年下來……住宿費是多少錢。
她不敢再細想下去。
秦淑月的指尖微微一顫,本能地想要逃跑,拉着行李箱離開這棟“富麗堂皇”的宿舍樓。
腦海裡忽然閃過父親警告她不要再惹是生非的話。
而就是她這麼一停頓,手裡一直拿着的行禮李箱被人很自然地接過。
一聲十分輕快的語氣如銀鈴般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小姐您好,我是鶴青管家專員俞魚,将由我幫您提行李,是否方便告訴我您的房間号碼?我将……”
秦淑月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立馬轉身,眼神流露出驚慌失措,看向已經把她行李箱拎在手裡的女生。
俞魚笑起來時,臉頰兩邊有兩個很标準的小酒窩,笑得十分人畜無害。
眼神裡露出對這位張皇失措的女子的尊敬。
可這樣異樣的尊敬令她更加手足無措。
秦淑月一時間臉漲得通紅,手不知道該放在哪裡,眼神不自然地到處打轉。
卻唯獨沒有落在這個西裝穿戴整齊,胸前系着一個角度十分标準的黑色蝴蝶結,衣着一絲不苟的女生身上。
秦淑月隻覺得無地自容。
看着自己髒不拉叽的灰色行李箱握在她幹淨整潔的白色手套下……她隻怕自己的行李箱太髒,污了她的手套。
她現在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快點把行李箱搶回來,然後立馬消失在原地。
“别……請别這樣看着我。”
她臉色憋得通紅,聲音細若蚊蠅,磕磕絆絆地隻說了一句話。
碰巧電梯門開了,她眼疾手快一把從女生的手上奪回自己的行李箱,飛一般地沖進電梯。
秦淑月瘋狂按壓着關門的鍵,電梯門好不容易慢慢悠悠地合上了,層數卻又忘了按。
她打開手機迅速确認了一下樓層,狂摁6樓的按鍵。
電梯門終于合上,緩緩上行,她從心底裡長舒一口氣出來,整個人也慢慢從方才的緊繃情緒中緩回神來。
她雙手捂住胸口,心跳快得似乎下一刻就會從胸腔裡跳出來。
那個幫她提行李箱的女生也是目瞪口呆,面露難色。
她從未見過一溜煙落荒而逃的……小姐?
俞魚又低頭看去,好像看到有什麼東西掉在地上。
她彎下腰将它撿起來。看清内容後,俞魚神色大駭。
她忙不疊沖到電梯門口,試圖阻止電梯上升。
俞魚焦急地看着平穩上行的電梯。
秦小姐!你要毀了我嗎!!
“叮~”清脆動聽的一聲響起,電梯在六層穩穩停下。
秦淑月拎着行李箱走出電梯,直接被眼前的情景驚掉了下巴。
這哪裡是宿舍,分明是高奢級别的别墅區吧!
擡眼望去,玻璃窗外展現出全校不一樣的風景。
是一種從上往下視角。
仿佛所有人的軌迹都一覽無餘。
隻光是站在這裡,就足以心曠神怡。
秦淑月心下發慌,不禁懷疑自己。
她走對宿舍了嗎?
這完完全全就是按照五星級酒店裡最頂尖豪華的總統套房的标準定制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