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良走到田裡,彎下腰,抓起已經長成秧的稻苗,跑到一旁的水田裡插下。
又蹲下身子,睜大眼睛細細觀察秧苗的樣子,秧苗呈蔥綠色,在水田裡搖搖晃晃的,像是随時倒下一般,可塗良等了許久,秧苗始終□□地立在水田裡。
塗良收回目光,站起身子,走到田裡,一根一根地拿起秧苗,抓到水田裡插下。
漸漸地,水田裡已經插滿了一大半蔥綠的秧苗,塗良卷着袖子,腿上的麻衣已經被盡數卷起,微微傾斜着身子,站在水田邊上。
在插秧之前,塗良就換了一身方便行動的麻衣。
現在看來,幸好換了衣服,不然新衣就要被這田裡的淤泥弄髒了。
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汗珠,擡頭望了眼天色,就地坐下,拿起事先備好的水壺,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
放下水壺,靜靜地呆坐在一旁,眼睛目視前方,人來人往的田裡,是川流不息的人們在交替做農活,燦爛的驕陽照在他們身上,映射出人們辛勞幹活的身影,落在幹燥的地上。
塗良站起身,伸展一下身子,便繼續走進田裡插秧了。
很快,水田裡已經是一片蔥綠色的秧苗。
秧苗在微風中搖擺不定,但又被水田裡的泥土緊緊抓牢。
插完秧苗,接着就要除去水田裡的雜草。
行走在已經渾濁的水田裡,看着各色各樣的雜草,塗良彎下腰拔掉它,慢慢地,手裡的雜草已經摞了一堆,走出水田,堆放在地上。
弄好自家的稻田,塗良便準備去幫幫别人。
弄了一天,團結的力量是驚人的,看着煥發新生的田野,褐色的泥土和蔥綠的種苗互相交接,與天上的紅日相連,形成了一幅美妙絕倫的畫卷。
塗良站在邊上,展望田野,縱使已經臨近傍晚,但田野裡的身影依舊交叉不斷。
塗良望了望,随後拎起水壺回家了。
在家吃了一餐晚飯過後,塗良決定出去走走,跟父母打過招呼後便出門了。
慢步悠閑地走在小路上,夜晚的冷風習習,塗良雙手交叉環抱在胸前,眼睛略顯呆愣地直視前方。
踏地而行的腳步聲在風中微微響起,走着走着便走到了熟悉的田野邊。
站在一旁,掃視廣闊的田野,驚奇地發現有一個身影坐在邊上背對塗良看着田裡。
塗良隐隐有點好奇,是誰這麼晚還獨自一人坐在這裡?
帶着這樣的疑問,塗良緩慢地走過去,慢悠悠地靠近那道身影。
結果臨近時,那道身影卻倏然轉過神來,雙眼緊縮凝視着塗良。
塗良這才睜大眼睛,居然是胡宥安?!
塗良心中有點悶,不過來都來了,見被人發現了,她也就直接走到他身邊,看着他,順便時不時擡起頭看看經過村民不懈努力改變的田野。
夜中的冷風穿過山林,發出清脆的響聲,天上的月亮散發着銀色的光輝,與周邊密密麻麻的星星一起點綴着漆黑的夜空。
塗良看了看今晚的夜色,心中一陣感慨,蹲下身子,席地而坐,情不自禁地被這片景色所吸引。
耳邊倏然響起一陣低沉的聲音,在這寂靜無聲的地方明亮得如同夜空中唯一的月亮。
“你為何要接近我?”
塗良側過頭去看胡宥安的臉色,發現他眼睛周邊的皮肉一直緊緊地縮着,一看就知道是在警惕周圍。
而這周圍唯一需要警惕的人自然毋庸置疑,就是她了。
聽到他發出這樣的疑問,塗良倒是輕輕笑了笑,而後看着直視胡宥安的眼睛說道:“我可沒有接近你,隻不過誰讓你在人群中太過顯眼了呢。”
這話的意思就是說在成群結隊的村人中,獨自一人的胡宥安實在是出奇地顯眼。
胡宥安又皺了皺眉。
“别皺了,你身上有什麼值得我圖謀的?”塗良看着他恨不得擠在一起的眉頭,調笑道。
胡宥安又下意識地皺眉,可聽到塗良的話又不禁努力壓下急躁的心,試圖平和地與塗良談話。
塗良又轉過頭平靜地望着田野,心裡的想法千思百轉。
胡宥安也轉過頭目視前方的一大片田野,而後又低頭望着腳下。
過了一夥兒,塗良起身略有所思地看了胡宥安一眼,對他說:“你要是有什麼難言之隐,可以來找我。”
說完她就轉身離去,獨留原地的胡宥安一人低頭沉思。
回到家後,塗良坐在木凳上,眼神呆呆地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什麼。
還是孫娴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塗良的沉默。
“阿良,馬上就要到清明了,你有什麼想法?”孫娴托着下巴直直地望着塗良。
塗良聞言愣了一會兒,清明一般都是要祭祖的,可他們家這幾年又沒有人去世。
想了一下,略有遲疑地說道:“要不就趁這個時機舉辦一場紀念所有在戰争中死去的村人的後事吧。”
孫娴聽後直接給了塗良一下,不算重,隻是輕輕地打醒了她。
“現在這情況,還想辦這種場面的後事,你還真是異想天開啊。”孫娴的語氣不輕不重,隻是用平淡的語調說出了這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