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和誰？”

早在打這通電話前，溫檸就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大概也能猜到溫尋會問這些，于是一一回答道：“上個月領的證，姓褚，叫褚晏清，是一名心外科醫生，目前在省醫工作。”

末了，還添了一句：“姑姑介紹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但是并沒有表現出激動和質問的情緒，也沒再問别的，隻說：“行，我知道了。”

跟上司和下屬談話的口氣相差無幾，這麼多年都是溫檸聽的最多的就是這句話。

小時候學校要開家長會，老師發通知要交哪項費用，考試考了多少分，得了什麼獎項，每次溫檸說完之後，他總是這一句話。

挂完電話，溫檸有點悶悶不樂，聽到沒動靜，褚晏清出現在身後，問：“怎麼了？”

“剛和我爸打完電話。”溫檸語氣淡淡的，褚晏清聽出她語氣裡的沮喪，走上前蹲在她身前，擡手摸了摸她的後腦勺，安穩她：“沒事的。”

說不難過也是假的，别人父母都期盼着兒女結婚，歡歡喜喜的送上祝福，說着百年好合新婚快樂，到她這就是不冷不淡一句話，溫檸眨了眨眼睛，有些酸澀。

下一秒，微信傳出叮叮兩聲，溫檸點進去一看。

萬年沉默的父親給他發來了兩條信息，内容是什麼尚不在第一眼的範圍内，最先映入眼簾的是明晃晃轉賬兩個紅字。

溫檸點進去一看，上面是一大段文字：爸爸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你長大了，有自由婚配的權利，你姑姑的眼光我是相信的，既然結婚了就好好過日子，這筆錢就當作給你的新婚禮物。

溫檸順着目光往下一看，五位數的款。

溫憬在金錢方面一向大方，溫檸也不擰巴，畢竟沒有人會跟錢過不去，點了收款之後中規中矩回了一句謝謝。

對上褚晏清的眼睛，剛剛的難過在這一刻被沖淡了些許，溫檸露出一個笑容：“好像也沒那麼難過了。”

褚晏清直面她的變臉，無奈一笑，擡手揉了揉她的發頂，說：“那就行，不然我還得想今晚怎樣才能讓你開心一點，餓不餓，晚餐已經做好了。”

聞言，溫檸起身，會心一笑：“那試試你做的菜。”

“好。”

餐桌上，兩隻杏白的餐盤上碼着整齊的意面，上面泛着誘人的汁水，一旁的琺琅鍋内還氤氲着蒸騰的熱氣，内裡盛着的湯體清澈透亮，涼拌菜則是混合着各種新鮮低卡的食材，而這些無一不在散發着食物的清香，溫檸肚子裡的饞蟲悄悄釋放出來。

兩人坐在餐桌面對面坐着，溫檸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嘗一嘗。

褚晏清也很期待她的反應，他指了指眼前這桌菜：“試試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好。”說完，溫檸用叉子卷起一口意面送入嘴中，細嚼慢咽地品嘗着，随後更是由衷地贊歎道：“嗯，好吃，沒想到你廚藝這麼好。”

褚晏清又替她盛了碗湯，放在她跟前，笑着說：“你喜歡的話，我們以後可以經常在家吃。”

“真的嗎？”溫檸大口吃着意面，中途又喝了口湯，她想起相親那日褚晏清稱自己的廚藝飽腹足矣，現在看來，實在是太過謙虛，這個水準，餐廳也不過如此。不過她轉念一想，褚晏清工作那麼忙，偶爾一兩次還行，頻率太多了，就顯得麻煩了：“還是算了吧，省醫這麼忙，你連休息都難得。”

因為對坐的關系，褚晏清隻要一擡頭便能看見溫檸，她吃的很快，一份意面已經快底了，她夾起一塊西蘭花，小口嚼着。

他看着這間屋子，忽然發現，不過幾個小時，原本冷清的房間就像瞬間注入了一番生氣。

從前，他不會像今晚這般，饒有興緻地準備晚餐，也不再是一個人坐在餐桌前，做好的飯菜一半入了胃，一半進了垃圾桶。

吃過飯，溫檸主動攔下洗碗的工作，褚晏清原本不讓，可溫檸也不好意思吃了人家的，還讓人家收拾殘局。

褚晏清坳不過她，隻能讓她來。溫檸套上圍裙，專心在廚房忙碌着。

兜裡的手機蓦地傳來一道鈴聲，他掏出手機一看，是褚奶奶打開電話，修長的手指在屏幕前滑過，手機貼于耳面，老人家的笑聲順着聽筒慢慢傳了過來。

溫檸忙完從廚房出來時，褚晏清也剛好接完電話。

客廳的時針緩緩掠過九這個數字，兩人坐在客廳，氣氛一瞬間靜了下來，褚晏清提議要不要挑個電影看，但溫檸沒什麼興趣，話題就此結束。

最後還是溫檸說自己有點困，想先去洗漱，才打破這種尴尬。

四十分鐘後，溫檸從浴室出來，她卸了妝，頭發也完全吹幹垂落在肩後，身上穿着輕薄的睡衣，皮膚在經曆過水溫的噴灑後透着淡淡的粉，房間的床品像是剛換過，由原來的黑色變成青黛色，她掀開被褥小心翼翼地躺下去，側身躺在大床上，自顧自刷着手機。

卧室的床很大，溫檸窩着身子隻占了小小一塊地方，室内沒有說話聲，隻有浴室傳來嘩啦啦的水流聲，溫檸看似是在玩手機，其實内心早已緊張的不行，她又翻了身，不自覺咬着唇。

領證早已過去一月，在經曆的出差，生病，見家長以後，她才從自己的小公寓般了過來。

同居的第一日，怎麼說，也該發生點什麼吧。

這麼想着，溫檸隻覺浴室傳來的水流聲在靜谧的室内被無線放大。

十五分鐘過後，男人穿了身黑色的絲質睡衣出來，溫檸的視線在他身上遊走，一顆心像是要跳到嗓子眼。

少頃，身旁的被褥被掀起，褚晏清上了床，身旁床墊略微陷了下去。

大家都是成年人，兩人越過談戀愛直接領證，又像今天這樣睡在一個房間一張床，溫檸早已做好的準備。

可當房間蓦地陷入漆黑時，視覺在一瞬間失去所有功能，聽覺才被無限放大，大到好像能聽見旁邊的心跳聲，溫檸規矩地平躺着，像被禁锢在了着這一小片天地。

大約過了一分鐘，火熱的胸膛靠了過來，溫檸渾身繃直，心髒跳動的頻率遠比兩分鐘前要快。

褚晏清失笑：“這麼緊張？”

溫檸嘴硬：“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