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阿姨聞言,定眼瞧了瞧,她在褚家照顧老太太十幾年,對褚家親戚早就了然于心,她端凝了會,隻猜測道:“或許是同事吧。”
老太太卻搖了搖頭,呢喃道:“我看不像。”
阿姨一聽便知道她在想什麼,頓時笑了,打趣道:“放心,若是女伴,您早該知曉了,斷不會藏着掖着。”
老太太傲嬌地哼了一聲,心道,誰知道呢。
這廂,溫茹剛好從洗手間出來,就見溫檸正在同一醫生說着話。
她走進一瞧,眼睛瞬間亮了,驚喜道:“小褚?”
褚晏清側眸,禮貌道:“阿姨。”
溫茹笑着欸了一聲,她目光掃視着眼前這個男人,頗有種丈母娘看女婿的心态,越看越滿意,嘴角笑意簡直不要太明顯。
她看了眼兩人,意識到自己的出現打斷了兩人的交談,于是善解人意道:“那個...你們繼續聊着,這裡太悶了,我出去透口氣。”
說着,她又拍了拍溫檸的肩膀,含笑道:“不急,你們慢慢聊。”
“......”溫檸張了張嘴,長睫微閃,他們兩人看起來像是能長篇大論的人嗎。
于是,溫檸凝了眼跟前的男人,囫囵道:“我這邊已經忙完了,就不打擾您了,褚先生,您忙。”
溫檸說罷就要轉身,卻被褚晏清喊住。
“等等——”
她轉過身,擡眸望向他,眼裡似乎在說—還有事?
“我想我們即使做不成伴侶,但因着長輩的關系在,也能稱的上朋友。”褚晏清:“下次若是見面,不用喊的這麼生疏。”
生疏?
溫檸想了想,覺得這話也有點道理,畢竟褚晏清也不是她工作上的客戶,于是她爽快的答應了:“行呀。”
溫檸從大廳出來,晌午的太陽頓時籠罩着她全身,人瞬間變得暖和起來,遠處小長椅上坐着好些個穿着病号服的人,此時正懶洋洋曬着太陽。
溫檸環顧四周,發現了站在柳樹下的溫茹,她擡腿朝前方走了過去。
她一出現,溫茹瞬間眨了眨眼,遺憾道:“這麼快就聊完了?”
溫檸笑得無奈:“我們不過見了一次,哪有那麼多話說。”
“那我不是在給你們創造獨處的空間嗎。”
溫檸苦笑不得,不再說話,轉身從停車場取了車,準備送溫茹回家。
褚晏清出了醫院大樓,他正要打電話給阿姨,卻見遠處走來一步履蹒跚的老太太。
“奶奶。”褚晏清走了過去,輕聲開口,主動攙扶着老人家。
褚奶奶卻擠眉,笑道:“你猜我方才瞧見了什麼?”
褚晏清順着話往下問:“什麼?”
“我呀。”褚奶奶邊走邊說道:“看見一帥小夥在和一姑娘有說有笑地聊着天,你别說,我看那背影,瞧着還有些像你呢。”
褚晏清頓時明了,奶奶這話裡話外的探究不要太明顯,他失笑道:“奶奶,我們隻是朋友。”
褚奶奶噢了一句,顯然不太相信,“是麼,是目前隻是朋友,還是以後也是朋友呢。”
褚晏清心底一噎,褚奶奶卻默默笑了笑,隻當自己猜中了。
從醫院回去的路上,溫茹話就沒停過,主駕車窗開着,前方道路亮起紅燈,溫檸一手撐在車窗支着腦袋放空,偶爾還得應上一兩句好的,知道了。
溫茹知她心不在焉,眼下這般,隻怕是左耳進右耳出,渾然不在意。
直到分别時,溫茹忽然一改常态,語重心長地開口,“你自小父母便離了婚,你跟着溫憬也算吃了不少苦頭,你十二歲那年,我把你從臨城接到江城,你也算我從小看到大的。在我心裡,你與沈柚沒什麼區别,如今沈柚成了家,我自然也盼着你好,你說你這麼多年一直單着,你姑父總叫我放寬心,說年輕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可我終究放心不下,看着你這麼多年總是一個人。”
“小褚人是不錯,我同他母親認識,也算知根知底了。”溫茹擡眸,繼續道:“你是個有主意的人,上次答應了你從今往後不催了,我說到做到。若是真沒緣分,也沒什麼,一個人便一個人吧,總歸看你幸福最重要。”
溫檸靠在車側,心髒忽然被什麼東西砸了一般,不疼,卻在那一霎那陷了下去。
她頓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少頃,一陣清風襲來,樹梢搖曳,花枝亂顫,身後的桃樹簌簌作響,硬币般嬌嫩的花骨朵落在她肩頭。
溫檸偏過頭,拾起一片花瓣,暖陽透過枝葉間隙落下一地斑駁,她仰着腦袋,将花瓣對着碧藍的天,眯了眯眼。
江城低溫了數月,難得迎來這樣一個豔陽天,連桃花也盛開了。
看來—春天是真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