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牆之上陳理埋伏好的弓弩手已被斬殺殆盡,劉讓帶來的心腹卻也隻有十幾剩餘。
眼看着陳理帶着親衛追殺而來,劉讓隻得腳步不停便也不再逼問伍瑭。
武直門被敞開,劉讓踏過一番屍首神情也未見絲毫改變,眼裡隻緊緊盯着那道出口,就快到了!
身後陳理已經追趕不上,劉讓一番欣喜卻見武直門後突然湧來七八個身着喪衣的百姓,手中拿着什麼不知名的火紅物件。
剛剛那群跪倒伏地百姓中難道也有兵将?如此想着劉讓卻不見他們手中有兵器,于是連忙下令,“殺了他們!”
劉讓身後幾個迅速向前奔去,本以為會有一番厮殺,卻未想到其中六人以身為肉牆擋住另外兩人身前。
另外兩人則将武直門落鎖,并将鎖以鐵水澆灌焊死,生生斷絕了劉讓這近在眼前的生路。
芙芙在城牆之上探出腦袋,眼見那七八名身穿素缟之人被劉讓手下砍殺的七零八落,不由得皺眉疑惑發問:“我小叔去哪了?怎麼就剩這隻手無縛雞之力老狐狸帶一隊親衛在這裡啊?”
孫葛一番搖頭,沒有回話便也緊緊盯着城牆之下的局勢變化。
陳理帶着親衛圍住劉讓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見劉讓将劍架在了伍瑭脖頸之上先開口說話:“陳理!成王敗寇,我輸的心服口服,但你看好了,我手裡這可是伍家少主,無門門主獨子,太常寺卿正伍呟的親侄子,你若是放我離開京師,我便将他放了,否則……”
陳理冷哼一聲打斷劉讓說話,似乎并不打算理會什麼伍家少主,“劉讓!都到如今這地步了,你還要與我談條件嗎?伍家少主又如何?你殺了便是!”
聽得此話蔔四仗着身量矮小,突然鑽入盾陣之中,舉刀便是砍向劉讓執劍之手,眼見衆人沒有反應過來,趁機更是将伍瑭拽出盾陣之中。
身後劉讓心腹追殺而來,伍瑭卻依舊捎帶着蔔四奮力朝着陳理身後奔去。
伍瑭啊伍瑭!看來沒見到芙芙最後一面,你也還是沒有做好必死的準備。
正這樣想着,一道暗箭卻突然從城牆上破風而來,未等伍瑭反應,暗箭已刺入胸口。
芙芙看看身旁突然起身舉起弓弩的孫葛,再看向伍瑭,一時耳邊響起嗡鳴,楞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兩人這也才在這亂局之中對視上一眼。
芙芙眼見着伍瑭眼底散布的星子瞬間消散,溫柔一笑,眼中含淚癱倒在地,腦中不由得浮現起那紫衣道者七竅流血,腸穿肚爛的模樣。
“下一個就輪到我了吧!”
七歲時伍瑭與芙芙說過的話再次回蕩在芙芙腦海之中,芙芙這也才明白自己害怕的究竟是什麼。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衆人一齊望向城牆之上,蔔四便也就再次趁機拖拽着伍瑭往陳理身後奔去,“道爺啊!你可千萬不能死!我們可說好了一定要見機行事,逢兇化吉的!”
劉讓捂住斷臂傷口,眼看着陳理的親衛将蔔四與伍瑭護在身後,便也隻能朝自己身旁的兄弟大喊:“停手吧!我認輸了!大家放下兵器不必随我一同送死!”
聽着劉讓悲怆出聲,有些人已經放下兵器,有些人卻依舊在砸武直門前鐵鎖,劉讓身邊的親信更是依舊列着盾陣護在他身前,“誓死守護王爺!”
陳理一陣搖頭,長長歎上一口氣,這也才說出最開始未說出口的話,“劉讓啊!你可知我姑父,你大哥臨死之前說的遺言是什麼?”
劉讓被心腹護在身後一時欲言又止,陳理則幾乎是嘶吼叫出聲來,“他雖被你臨城軍所殺,卻依舊囑咐于我,不要讓安兒染上親族的鮮血!還有你劉讓!你劉讓無論如何都是他的三弟!是親人!你配嗎?”
芙芙被這嘶吼喊醒,隻見劉讓已跪伏在地,涕淚橫流,“大哥!我錯了,三弟錯了!”說着劉讓左手持劍,自刎當場!
來不及唏噓,芙芙避開亂局奔向伍瑭,身形稍有些顫抖,似乎不敢靠近一般。
孫葛緊随其後卻先靠近伍瑭,并将他胸口處的短箭輕輕一拔取下。
芙芙看着被磨得不再鋒利的箭尖,這也才拍拍胸口壓下恐懼,“小個子,你吓死我了,我還以為你真把伍瑭殺了。”
轉頭看向伍瑭芙芙冷哼一聲:“沒想到連你也騙我!快起來吧!”
始終沒等到伍瑭起身,孫葛卻已冷漠出聲:“為什麼不殺我?迄今佘國也才有過兩位玉輪祭司,你便是其中一位吧!”
玉輪祭司與祭司雖然隻有兩字之差,但祭司與玉輪祭司的職責卻天差地别,祭司需要油滑世故為佘國積蓄财富與物資,玉輪祭司卻需要冷漠絕情為佘國斬除隐患。
除此之外玉輪祭司不僅要會占蔔術,更是要殺滿七個滿月輪數的叛逃者,也就是二百一十人才能繼位,以此玉輪祭司的職責第一條便是殺盡所有佘國叛逃者。
芙芙閉眼間回想起悠婆婆與自己說過的話,回頭看向孫葛一番輕笑,“不需要原因,這天高地遠的誰知道我失職了,就算被知道了也與你孫葛沒關系。”
芙芙這話說完,也才見孫葛第一次揚起嘴角,單膝抱拳便是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