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芙衣衫不整,發絲淩亂,一壺熱酒灌完,臉頰上的绯紅也依舊未消。
丢去酒瓶,伏身到冰水桶前芙芙打算重新沾濕布巾,卻突然又咳嗽起來,一時咳得連手中的布巾也掉落在地。
咽喉處更是突然一抹腥甜,芙芙連忙拿手去捂也隻能眼睜睜看着水被血染紅,再沒了意識。
冷香插着腰,氣鼓鼓下樓,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麼這女人明明都自己跑了,少主卻還要将人再帶回來治傷。
走下樓梯更是一番牢騷,“明明她都不領情,幹嘛對她那麼好?又是療傷,又是尋藥,又是着急忙慌出門去救的。”
這幾聲嘟囔自然也是被伍瑭聽了去,隻見他坐在前廳書案前略冷了冷臉便朝後堂冷聲喊道:“冷香!你怎麼下來了?什麼時候我的吩咐絲毫不管用了?”
冷香聽見這話,連忙從後堂奔了出來,慌慌張張向伍瑭行禮,“少主,是那位姑娘!她……她說不許我給擦浴,還将我趕了出來。”
伍瑭卻絲毫不理會這慌張,站起身來,拍了拍冷香的脖頸,“她原話說的什麼?”
“啊?”冷香一時未反應過來,擡頭隻見伍瑭已看向後堂二樓處的位置,于是連忙重複了剛剛的經過。
“最後一句是,不可擦身,遞給我即可,出去吧!”說到這冷香已經身形發抖。
不可!不是不能,不是不要,而是不可!伍瑭想到這連忙奔上二樓,冷香反應過來便也追了上去。
“芙芙,芙芙!”伍瑭用力敲門,卻不見有聲音回答,連忙将冷香扯到面前,“進去!給她遮蓋好!”
冷香被伍瑭這副模樣吓得不清,連忙開門奔向偏塌上的女子,隻見水桶之中猩紅一片,這才發現少主的擔心并不是空穴來風。
想起少主先前的囑托,冷香沒有給她穿上原來的衣裳,而是扯了好幾層薄紗将那人包裹住,這樣就能散熱了吧!
用衣袖擦幹淨那人嘴角的血迹,冷香拿着染血的布巾,提着冰桶便往外走,“少主……”
沒等冷香将話說完,伍瑭直奔床榻而去,抓起芙芙的手把上脈,這才發現内傷外傷全被寒食散牽扯出來,若再不護住心脈,怕是性命難保。
摸了摸腰間的玉瓶,伍瑭想起了前幾日伍呟的囑托,“剛好伯父給了我一顆保命的丹丸,芙芙你一定會沒事的!”
冷香重新打水上樓,眼見伍瑭要将太常寺傾盡心血煉制的護心丹丸喂給床榻上的女子,撲通一聲便是跪倒在地。
“少主!不可!這可是家主煉制了三天三夜,耗盡無數藥寶才煉成的,是為了給您抵禦死劫用的啊!”
聽見死劫二字,伍瑭更加堅定将藥喂給了芙芙。
難怪太常寺會突然煉制這保命的丹丸,原來是因為你又再次動用了占蔔之術為我推衍生死。
想到這伍瑭一度哽咽,“芙芙對不起,我不會讓他們再逼迫你為我占蔔生死了。”我會讓他們知道,你才是我的生死。
冷香跪愣在原地,伍瑭已經起身去往另一間屋子,推開門便是直接說道:“希之,幫我照看好田芙,我要再回太常寺一趟。”
希之慢慢睜開眼睛,眼見伍瑭神色嚴肅,連忙起身,停下盤坐,“少主放心,交給我就是了。”
緊跟着伍瑭來到田芙在的房間,希之隻見冷香癱跪地上一動不動,“她這是?”
“中毒了而已,太常寺的人知道怎麼解,這個人已經留不得了。”說完這話伍瑭拖拽起冷香離開房間。
希之一頓皺眉,隻見冷香已經淚流滿面卻絲毫未見眨眼,白僵蠶!想到這希之隻覺心裡一陣發寒,這怕是要僵住一天一夜了!
眼見着人走遠,希之這也才尋找田團子的身影,隻見一個瘦瘦高高的女子被好幾層薄紗捆在偏塌之上。
雖然什麼也看不見,但漏出的手臂和肩膀足以證明這女子衣冠不整,希之連忙捂住了眼睛,離開了屋子。
“少主,你怎麼也不告訴我這人是要看住,卻又不能看啊!”
希之關上門還不免一陣默念,“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但卻也還是不自覺揚起了嘴角,“這田團子還真是一年一個變化,最先見是個湯圓,後來見像根筷子,現在倒好像是剛剛好。”
剛說完這話希之隻見伍瑭抱着薄被突然出現,心中難免一慌,又眼見伍瑭擡手,希之連忙護住腦袋,“我真的什麼也沒看見,這紗卷了好多好多層,就看着手了。”
伍瑭一巴掌拍向希之的後背,又再加一句囑托:“别瞎看!”
眼見伍瑭将薄被給田芙蓋好,不多時馬車聲自文竹館門口響起,希之這才敢再次出聲:“怪我瞎看?誰叫你這麼些年就太常寺送來這麼一個侍女,要是多要幾個,還怕田團子沒人照顧不成!”
隔着薄被希之診上田芙脈搏,不由得便是一陣搖頭,“還好還好,護住了心脈,要不然必死無疑。”
内傷外傷五石散之毒,這剛回京就遍體鱗傷,要是我我也甯願躲得遠遠的。
希之擰上冰布巾放在田芙額頭上,轉身便也站在了門口,“還真有緣啊!上次是在太常寺,這次是在文竹館。”